“不賣?”
岑九安叉着腰一吆喝,原本叽喳略有些吵鬧的室内瞬間安靜,針落可聞。
他渾身一僵,東張西望環顧了眼滿目好奇看過來的人,尴尬坐直身子道:“都不賣你做什麼生意”
“稍安勿躁。”洛叙輕輕捏了捏他的小臂,低聲提醒。
行,他都聽洛叙的。
岑九安壓下心中不爽,識趣地閉上嘴。
他上下打量起面前穿着布衣的小厮,開始思考将人打一頓逼楚澤現身的可能。
應該不太能行得通,洛叙也沒允。
岑九安煩躁地抓了抓虎口,聽洛叙對那小厮彬彬有禮道:
“抱歉,方才忘了轉告,我與你們掌櫃是早已約好的,他當是為我們預留下了。”
小厮聞言眼骨碌碌一轉,滿臉歉意但語氣十分強硬,
“既如此,您幾位可是能确定沒有記錯日子?”
洛叙抿了抿唇,沉默一瞬,想來也是在斟酌如何回話。
哪知素來安靜的紀棠突然出聲,不鹹不淡搶過話茬沖那小厮道:
“早就說好的,怕不是我們記錯了日子,而是掌櫃的貴人多忘事。”
“不若這樣,最後勞您辛苦一趟,去轉告他——”
“紀光之女紀棠,前來拜見楚大人。”
啪嗒一聲,滾着騰騰熱氣的茶瓷杯落地,碎成幾片。
楚澤唰地收回衣袖,将頭埋進洛明嘉頸間哈了口氣,悶悶道:
“嘉嘉,你覺着我是去見别人好還是與你...再來一次好?”
後者肩上帶了些新鮮淤痕,聲線微微顫抖,“随你。”
身子有些疲乏沉重,她扯起散落在一旁的衣物披上,再次被雙骨節分明的手攔下。
冰涼的吻落下,輕柔擦過寸寸肌膚,洛明嘉攥緊了拳,心中厭惡得快吐出來。
她任楚澤胡作非為,咬着牙沒有出聲。
誰知道哪句話不對就會惹了這莫名其妙的男人發怒反悔!
“說來我确實有些好奇紀棠是如何能與你皇兄搭上線的。”
楚澤湊過來輕輕碰了碰她的唇,“嘉嘉,我在你面前提别人,都不會生氣麼?”
後頸突然一陣刺疼,是楚澤狠狠咬下一口,“說話!”
洛明嘉吃痛,悶哼一聲,連忙道:“沒有,我并無他意。”
“那你便是還想着你那皇兄了?”
楚澤尾音升得老高,字裡行間都透露着危險的氣息。
“大、大人,那您的意思是...”
屋外冷不丁傳來小厮支支吾吾問詢的聲音,楚澤沒做理會,俯身附在洛明嘉耳邊,
“娘娘,他們把臣的恩師搬出來了,您說臣該如何是好?”
“見還是不見,臣隻聽您的。”
冰冷的氣息噴灑在耳後,洛明嘉不由得打了個寒戰,猶豫了一瞬小心翼翼道:“見。”
楚澤倒吸一口氣,似是有話要說,她幹脆打斷道:
“此舉并非忽視了你,隻因...她是你恩師之女。”
“恩師...他也配?”
楚澤嘴角蠕動,眼神瞬間晦暗,“分明饒了她一條狗命,還敢觍着臉主動送上門來,就怪不得我了!”
背上驟然一輕,楚澤翻身下床,洛明嘉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卻是沒有接話。
绛紫色長袍遞至她面前,楚澤嘴角噙起一抹殘忍的笑,眼裡盡是狂熱,
“嘉嘉,幫我更衣吧。”
“新仇舊恨,我的确迫不及待要去清算了。”
洛明嘉垂了垂眸,兀自幫楚澤換上衣袍,神情一絲不苟。
皇兄帶來的人有危險,可她現下自身難保,不好多問。
倒是楚澤見她一副乖巧,竟是一點也不好奇的模樣,猛地攥住那隻瘦白手腕,“你就不想知道為何?”
洛明嘉故作親昵地為面前男人理了理翻折的衣領,狀若無意道:“你說。”
楚澤喉嚨裡溢出兩聲嗤笑,似是有些勞累,扶着床沿坐下,眼神陰恻恻的,
“我的腿确實廢過一段時日,皆是拜紀光所賜。”
如此說來,還得多虧常跟在楚澤身邊那位神醫妙手回春?
呵,就讓他永遠廢了多好!
“恩師?他要給先帝當狗就罷了,我可沒說過願意!”
“裝狗...我裝得很好,直到徹底取代他。”
楚澤惡狠狠道,“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怕是沒想過會有今天!”
洛明嘉聞言暗暗松了口氣,至少聽起來像是私人恩怨,若非意外,當是不會牽扯到皇兄。
“小二。”
楚澤看似冷靜下來,撣了撣衣袖提高音量沖門外候着的小厮道,“把他們領去城東小院喝會兒茶。”
屋外久等的人如得特赦般欣喜應下,沒一會兒傳來噔噔腳步聲。
洛明嘉沒有理會楚澤,一心隻想出門去,又被大力扯回。
楚澤似笑非笑地縮回手,“難道娘娘要叫别人看了臣這副弱不禁風、邋裡邋遢的樣子去?”
她深吸一口氣,不得不收回朝外的腳尖。
柔順的長發自指尖滑走,她五指插進楚澤發間,就着手抓出一個高馬尾。
發帶緊纏,洛明嘉手指上下翻飛,很快就挽好一個結。
楚澤一手撐着額頭,耷拉起眼皮滿臉享受。
對方鼻梁高聳、薄唇蒼白,洛明嘉的視線一寸寸滑到那瘦弱得好似一隻手就能掐斷的脖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