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叙聞言眉眼彎彎,眼裡泛起星星點點的笑意。
他卻是莫名捕捉到些得瑟,原是故意的。
一肚子壞水也很喜歡。
他心軟得一塌糊塗,不自覺呢喃出聲:“我愛你。”
洛叙肆意作亂的手一頓,唰地抽出,整個人撲進懷中緊緊環住他的背。
雪下得大了些,眼前白茫茫一片,耳畔隻剩下與洛叙糾纏在一起的心跳聲。
他不需要再被撩撥起體内的火暖身,有洛叙在懷就足夠了。
岑九安往洛叙頸間拱了拱,想在多侵占些對方身上的溫暖。
後者卻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堆積的雪花順着衣袖簌簌滾下。
“他們回來了。”洛叙壓着嗓子低聲道。
他滿眼不舍,也不得不脫出懷抱。
寒氣終是找到了空隙般穿過,身體泛起一陣冷意,心裡也空落落的。
“走吧。”洛叙主動牽上他懸于空中的手,溫熱順着指尖傳遞,勉強壓下失落。
岑九安點點頭,稍微眯起眼,遠處兩道身影在一片雪白中格外紮眼。
他随着洛叙朝兩人的來向彙合,雪堆得更厚了些,越往前腳下越沉重。
寒風呼嘯刮得臉生疼,他簡直懷疑若是人瘦些會被吹跑。
洛叙許是重心不穩,險些往前栽進雪裡,索性他反應快及時拉住了。
“我背你吧。”
岑九安當即上前擋住肆意侵襲的狂風,微微蹲下道,“上來。”
洛叙搖了搖頭,大抵是想獨自走。
他也不廢話,一把将人橫抱而起,“這路如此難走,摔着你我心疼。”
洛叙的鞋底已然粘上層厚厚的雪,他擡了擡下巴示意道:“本就容易打滑,風還如此大。”
“你的傷還未好,怎地能胡亂用勁!”
洛叙聲音焦急,掙紮着跳下,眉目間盡是不滿。
他沒能攔住,聽到此話後知後覺地摸了把肩頭,手上并無血迹,當是沒崩開。
岑九安呼出口熱氣,漸漸消散在空中,解釋道:“沒事,你又不重。”
“再說了,我身子好着呢,就算撕裂了頂多養個三五日便能痊愈,死不了。”
他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全然沒注意到洛叙唰地沉下來的臉色。
“不用擔心,來。”
他俯下身想如法炮制方才動作,那抹青色衣擺卻是連退兩步避開。
岑九安抱了個空,不明所以地擡起頭,正正撞進洛叙泛紅的眸子裡。
他隻覺心髒被狠狠一擰,眼裡閃過絲慌亂,連忙追上去扯洛叙的衣角,
“怎地了?我、我錯了。”
“錯哪了?”
“哪兒都錯了!”他脫口而出,趁機鑽進洛叙袖中攥緊對方的手。
後者努了努嘴終究是沒說話,倏地甩袖扭頭就走。
索性他抓得夠緊,這才沒被波及。
洛叙雖任由他沒再甩開,但也不肯回握。
“我錯了,我不該不愛惜自己的身子。”
岑九安思索一番舔了舔唇,語氣誠懇道。
後者像是還在氣頭上,嘴角抿成了一條直線,隻管自顧自地往前走。
眼見林音君二人越來越近,小伍還驚喜地揮了揮手,他心裡愈發着急。
“阿叙,我真錯了,明知受了傷你也會擔憂,我不該如此。”
洛叙聞言頓住腳步,轉身鼻翼翕動,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解釋便解釋,說什麼死不死,分明答應過要避谶。”
他渾身一激靈,莫名想起兩年前洛叙寄來的唯一一封信。
清秀的筆迹字裡行間皆是擔憂,寫了數行祈求他平安回去的話。
“我再也不說了。”
心口仿若有把鈍刀子慢慢悠悠地割,胸中似是堵了團棉花。
岑九安看向洛叙的眼裡盡是愧疚,“我都聽你的,不會再忘了。”
他伸手擦掉面前人眼角滾下的淚,心疼得不行。
洛叙深吸了一口氣,捂住他的手胡亂抹了把臉,“好,以後都不準說,玩笑也不行。”
他點頭如搗蒜應下,生怕洛叙會反悔。
“校尉,俺們找到一處山洞哩。”小伍許是見距離近了,忙不疊小跑過來。
岑九安正準備接茬,小伍又把目光轉向洛叙,驚奇道:“殿下,你眼睛比兔子還紅咧!”
後者想來是在外人面前露了怯,臉上瞬間漲起绯色。
“閉嘴。”
林音君快步走來,雖是在阻止小伍繼續說,眼神卻始終落在他身上,恨不得剜塊肉下來。
“沒有,風雪大了些,迷眼睛。”他摟住洛叙的肩緊了緊,識趣地解圍。
小伍迷茫了一瞬,突然一拍腦門,“對嘛,有道理咧!”
他們一鼓作氣,艱難地頂着風雪進了那處山洞避避。
走了許久衆人皆是有些饑腸辘辘,他本想出去找些能點着的柴火回來,洛叙定是出于不久前那一遭,怎麼也不同意。
“小伍,你看住九安,他身上的傷還未好,折騰不得。”
岑九安聽着洛叙語氣中的警告之意,想跟着去又不敢,最後隻得作罷。
他被迫蹲在洞中,沒一會兒便被小伍主動湊上來閑聊轉移了注意。
兩人叽裡呱啦說了許多,直到嘴皮子發幹。
岑九安吞了吞口水潤喉,正欲再說,餘光瞥到洞外刺眼的白。
他冷不丁打了個激靈,“小伍,我們可是聊得有些久了,阿叙他們為何還沒回來?”
“俺也不知道咧,怕是幹柴難找哩。”
小伍話音剛落,踩雪的咯吱聲漸近,他身子一僵,下意識摸上冷硬的刀柄。
林音君臉色蒼白,捂着手臂搖搖晃晃走過來,指縫間不斷有鮮血滲出,語氣虛浮,
“殿下他...出事了。”
岑九安瞳孔驟然一縮,猛地竄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