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把跟前這道坎過了往後一帆風順。
從哪兒冒出來的乞兒,真是不太平。
“大人,大将軍定有自己的思量,我等不敢妄言。”
他聞言無奈地搖了搖頭,長歎一聲道:“你可否陪我去看看張讓?哎,他這死腦筋的,肯定幹不出通敵栽贓的事兒。”
“指不定就是錯信了外面的人,那紙條又藏得嚴實,我倆都沒注意,結果這不...就鬧出這麼一樁誤會來。”
面前的人始終垂着頭沉默,沒有一點兒搭話的意思。
他說着說着自覺無趣,徹底啞了嗓子,啪地蓋上食盒,“唉,走吧,你我一道,也能放心些。”
張讓所在的營帳單獨設在了遠處,說是清淨。
清淨...嘿,就是太清淨才容易把人逼瘋呢!
他慫了慫肩,腳下踏過黃沙,卻是在帳外遇見個小卒鬼鬼祟祟來回踱步。
“幹什麼的!”
不等他問話,身後岑遠的親兵先發話了,洪亮的聲音在耳畔炸開,陳谏吓得一激靈。
“俺、俺想...”黑黝黝的青年撓着後腦勺,結結巴巴像是緊張。
他心下了然,這怕不是張讓的部下,見着自個兒将軍害了病關心來了,結果被攔在門外不讓進。
“孩子,你可是張讓手底下的兄弟?”
他柔聲細語出言确認,面前的人重重地點點頭。
“陳大人,張将軍是俺哥哥嘛,俺好不容易抽換班的空閑,就想着來問問他情況哩。”
小伍抓抓後頸,不好意思道,“您能不能帶俺進去瞧兩眼。”
陳谏偏頭瞧了身後的親兵一眼,見後者闆着臉沒出聲,又不好一直把人晾着,委婉拒絕:
“這怕是不能破例,張讓手下這麼多人,若是每個人都來打擾...再說,你們年輕孩子一個沒注意害了病氣多不好?”
“俺不是,俺和哥哥不一樣。”
小伍言辭懇切說得笃定,陳谏懵了一瞬,轉移話題道:
“小兄弟,你快些回去吧,怕是隻有他親弟弟來了才能破這個例。”
“将軍倒是沒什麼親弟弟,但俺和他拜過把子,也、也算嘛。”
眼前的小卒不依不饒,他擺了擺手表示無能為力,正欲掀開簾子,于心不忍般松口道:“這樣,不若我替你向他帶兩句話。”
“您就跟他說兄弟們一切都好,俺也一切都好,讓哥哥莫要擔心。”
陳谏垂眸若有所思應下,小伍才一步三回頭離去。
許是時間久了,總不能一直把人捆在椅子上,審訊歸審訊,畢竟始終沒能給張讓定下罪。
燭光跳躍,他看清了張讓蜷縮在還算幹燥的稻草堆裡。
“你啊,有什麼話不若就老實交代了,藏着掖着何必?”
他大步走過去,小心翼翼放下食盒,數落道,“你要是想開了,我和旁邊這位小兄弟幫你給大将軍帶個話。”
“這地兒連絲光都沒有,伸手不見五指的呆得也不嫌難受。”
張讓動了動,一溜坐起身,打量的目光卻是落在他身後人上。
“大将軍...”他頓了頓,含糊道,“大将軍派來照看你我的,你就别瞎擔心了。”
張讓偏頭呸了一聲,他脊背一僵,狠狠拽了拽前者的手臂,咬牙道:“你這脾性,收着點!”
“你莫管!”
張讓煩躁地喝了句,甩開他的手,質問道:“老子沒做過就是沒做過,把我關在這裡,還派人守着是什麼意思!”
“将軍,還請您謹言慎行,我等隻是奉命行事。”
陳谏趕緊點頭附和,話鋒一轉道:“我方才撞見個你的部”
“咳。”
身後人清了清嗓子,他自知失言止住了聲,東張西望一圈搓搓手道:“瞧我,都忘了正事。”
他緊趕慢趕打開食盒,本想直接将竹箸遞給張讓,又想起什麼似的縮回手。
“給吧。”
岑遠的親兵發了話,他這才松了口氣。
按理說其實來前檢查過一道,可萬一他真就在眼皮子底下幹出什麼事兒呢?
張讓臉色難看唰地抽走,他倒也不在意,叮囑道:“你慢慢吃,我新鮮做的,這才晌午沒過多久,還熱乎。”
對面狐疑地瞟了他一眼,端起碗扒拉兩口,說得含糊不清:“現在是午時?”
“快未時了,也是苦了你。”
張讓點點頭不再說話,幽暗空間裡隻剩響亮的吸溜聲。
陳谏本以為他們會一直沉默,哪知突然闖進來個小卒,焦急道:“陳大人,原來你在這!”
“請您速速随軍撤離!”
“北越...打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