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人家實在厲害,入私塾兩年,第一次考童生試就中了,而且名次很靠前。
十四歲和十二歲的童生并不稀奇,但他們入學晚,這樣的成長速度已經算得上是神速。
從那之後其他學員就對他們兄弟倆不同了,畢竟有這樣的天分,日後能發展到哪一步很難說,誰都想提前交個好。
此後一年,兩兄弟都在盡力準備院試,沒想到家中突生變故。
韓家父親外出做生意的時候,意外身亡,本該帶回的貨物也全都不知所蹤。原本給了錢的人家自然不肯罷休,家中的積蓄便全被拿出來填窟窿了。
就這樣,兩兄弟不僅因為守孝錯過院試,原本的殷實之家也變得貧苦起來。
正因如此,韓家再也供不起兩個學子,兩年後重返私塾的隻有哥哥韓瑾,弟弟韓瑜便留在家中一邊賺錢一邊照顧寡母。
當時的韓瑾十七歲,距離下一次院試隻有一年,而他在家中整整耽誤了兩年。
所有人包括楊舉人都不看好他,覺得他肯定過不了這一次院試,而如果他過不了,他們家也無力再供他三年。
可是誰也沒想到,那次的院試韓瑾中了,不僅中了,還是解元。
後來韓瑾就入了府學,此後鄉試會試一帆風順,通過殿試成為進士時,韓瑾不過雙十年華。
這本是值得高興的,可是在進京趕考的過程中卻又橫生變故。
韓瑾的母親非常重視這次考試,要求弟弟韓瑜陪韓瑾一同進京。兩兄弟都不放心母親,但架不住母親堅持,隻能聽從。
沒成想弟弟韓瑜因為那幾年拼命幹活養家,積勞成疾,到京城沒多久便病得下不了床,連回鄉都沒撐到。
一個兒子考取功名,另一個兒子卻客死他鄉,哪個母親受得了這種打擊。
後來韓瑾外放也好,回京也罷,他的母親都守在濟州,哪也不肯去。直到她老人家病逝,韓瑾回鄉丁憂。
平頭百姓家的孩子讀書不易,葉唯多少知道一些,卻不想韓家的故事如此凄慘。
韓瑾的母親不肯離開濟州她可以理解的,小兒子的死雖是意外,但究其根本還是有當初家裡把讀書機會給了韓瑾的緣故,要不然韓瑜也不至于積勞成疾。
造成這樣的結果,當母親的如何能不愧疚,自然不肯跟着大兒子去享福。
當時韓瑾心裡肯定也不好受,但是他的情緒沒有影響到公事,他依舊為任上的百姓盡心盡力。這樣一想,葉唯對韓瑾格外佩服。
“當年韓大人家出現變故之時,在下未能伸出援手,本就不太好意思求上門,被韓大人拒絕後,便消了讓犬子拜韓大人為師的念頭。”張雲達羞愧道。
“你不好意思找韓大人,轉頭便找上王大人,還打着韓大人的名号,真是打的好主意。”葉唯略帶嘲諷道。
張雲達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這行為确實為人所不齒,在下知道。若犬子隻是庸才,在下必是什麼都不敢想的,可他有天分,也愛讀書,在下總不能連争取都不去争取。”
“在下不是不知道拜師成功的可能微乎其微,但總想着萬一,萬一要是成了呢?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機會,在下為了犬子都要厚着臉皮去試一試。”
張雲達這番話倒是發自肺腑,展昭雖然也不喜他的行徑,但終歸也不算大錯,又看他一副慈父心腸,便不打算多說什麼,轉頭也給葉唯使了個眼色。
葉唯無所謂地歪歪頭,她也不是非要找人家麻煩,隻是有的人不能對他太客氣,要不然問不出想知道的事情。
“韓大人的弟弟倒是十分可惜。”葉唯感慨道。
“葉校尉說的不錯,這兄弟二人,天資相當,相貌相似,誰能想到最後的結果竟如此天差地别。”張雲達趕緊接道。
葉唯隻是有感而發,但是張雲達的話讓她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想法。
“他們兄弟二人長得很像嗎?”
“是。”雖然不知道葉唯為什麼問起這個,張雲達還是如實回答:“身量相當,相貌也很相似,便是沒有十分也有九分。”
葉唯緊接着又問道:“長得如此相像,你們不會經常認錯嗎?”
“這倒沒有。”
“為什麼?”
張雲達恭敬地回答:“葉校尉有所不知,韓大人的胞弟善用的是左手,所以就算偶爾看錯,隻要他們一有動作就能分辨出來。”
張雲達話讓葉唯皺起眉頭,剛剛閃過的想法又消散了。
韓瑜,竟然是個左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