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三進的大刀壓到了奴隸營主管的脖子上。這個飯桶一樣的男人撲通跪倒在他面前,就像被風吹倒的稻草,不用劉三進的刀鋒刮破他一點皮,就像倒豆子一樣全交代了:“别殺我,大人,饒命啊,他們被開窯子的雷老闆帶走了。”這句話足以令劉三進怒發沖冠了,而這個卑劣之徒還在狡辯。“這裡所有的奴隸随便您挑,那些鲛人,還有一個魅魔,我也是為了武士們考慮,雷老闆答應過兩天會送來更多的鲛人奴隸。”
從劉三進闖入奴隸營開始,這個該死的主管就在撒謊,否認見過兩個人類奴隸。劉三進在一個鲛人奴隸身上發現了嶄新的藍色布料——屬于他送給他們兩個的頭巾。劉三進朝鲛人奴隸走了過去,他身上的武士盔甲,眼裡燃燒的怒火,散發出要把這裡夷為平地的氣勢,讓鲛人們害怕極了,全都往牆角躲,生怕自己會被他選中。劉三進伸手去抓躺在地上的那個鲛人,想掀開蓋在他身上的袍子,确認為他包紮的藍色布條。這時,一條顫抖得非常厲害的鲛人主動把手伸向了他,小聲說:“你帶我走吧,别選蓮生了,他受傷了。”
躺在地上的鲛人努力撐起身體,似乎覺得自己會再也回不來了,但還是懇求道:“我可以跟你走,我什麼都可以做,隻要你多給我們一點水。”
劉三進沒碰他,從他受傷的程度上已經能确認是那兩個人用頭巾當繃帶幫他固定胯骨了——應該是性格溫和的那個,劉三進猜想,即使是對這種一條魚一樣擺在席子上賤賣的鲛人也很有同情心。劉三進從未碰過任何一個鲛人奴隸,他還沒成年,沒有經曆過熱症,一直對自己要求非常嚴格,他和鲛人的接觸隻限于匆匆看過别人使用時的場景,或者聽别人描述。他很厭惡那種事。親耳聽到兩個鲛人說出這樣的話讓他有點吃驚,就好像他們也是有感情,有友誼并且願意為同伴付出犧牲的……人。劉三進不會欺淩弱小,轉身抽出刀來架到了奴隸營主管的脖子上。
劉三進留他一命是要讓他帶路去雷老闆的窯子。
遵照羅統領的命令陪伴劉三進的武士名叫鄭力,當場宣布:“你作為奴隸營的主管竟然中飽私囊,賣掉屬于武士私人所有的奴隸,你會被判刑。而且我發現你根本沒有保證這些鲛人奴隸最基本的生活條件,他們不屬于你,是用于武士在缺乏治療的情況下渡過發熱期,及時恢複作戰能力,繼續保衛城市免遭獸人軍隊的踐踏。你這是嚴重的渎職行為,我會向統領報告。現在,你立刻帶我們去找雷射,還能争取減刑的機會。”
鄭力叫來了一隊騎兵,跟随劉三進直奔犯罪頭目雷射的基地。在路上,鄭力簡要向劉三進說明了雷射的情況,非人類,原本隻是一個在叢林裡捕食其他蟲族為生的低劣蟲人,在一場幾乎使種族滅絕的危機之後,作為少數變異種活了下來。憑借昆蟲天生對信息素的精确分辨,靠為貴族尋找出色的奴隸而發家,經營着多家妓院,不僅是在吐火城,在中原腹地也有他鋪設的犯罪網絡。很多有權有勢的貴族都和他有交集,據說吐火城領主的兒子也是他的常客。
……
“把他弄到床上去。”劉大進告訴劉進,兩個人合力脅迫金公子栽到一張雪白的大床上去,用床柱上的鐐铐把金公子四肢綁住。
金公子驚慌的想大喊救命,但是貼着他喉嚨的利刃就像寒冰一樣讓他倒抽了一口涼氣,模仿割喉的動作已經抽走了他所有的勇氣。金公子張大嘴巴,卻隻發出了蚊子一樣的細小聲音求饒:“别傷害我,求你們,你們想要多少錢我都給,求求了,有什麼要求你們盡管提。我的父親是這座城的領主,他能滿足你們任何要求。”
劉進鄙夷至極,真想質問他難道那個被當成一盤菜的鲛人沒求過他嗎?求了他多少次?隻換來了被堵上嘴,仿佛哀求和尖叫隻是他下筷子之前的調味品。劉進知道自己沒有能力去救那個鲛人,迫在眉睫的是先從這個人渣身上獲取情報,搞清楚這個世界裡的人類為什麼都不正常?人人都把他和上尉當成奴隸,他們兩個身上究竟有什麼味道,是不是這味道讓每個遇見他們的人都表現得很奇怪?
劉大進騎到了金公子的胸口,用體重壓制,示意劉進幫忙按住頭,方便随時捂嘴。劉大進快速掃視了一遍挂滿牆壁的道具,冷笑一聲,威脅道:“問你幾個問題,你要是不乖乖回答的話,我就挑幾樣用在你身上。我的花樣比你能想到的還多,你會乖吧?嗯?”金公子點頭如搗蒜,在刀尖描畫着自己的喉結時帶着哭腔說:“我會說的,你想知道什麼?”
劉大進捏住他的臉,高高舉起匕首,直視進那雙同樣屬于人類的黑色眼睛,似乎随時準備用刀挖眼睛。他用異常冰冷的聲音問:“我們也是人類,你也是,為什麼還要把我們當奴隸?”劉進凝視着另一個自己,雖然上尉表現得像個殺戮機器,但劉進感受到了在寒冰般的面孔之後是徹底破碎的心靈。那個在劉進懷中,雀躍得像小鳥,第一次看到一座人類城市時眼睛發光的上尉消失不見了。
金公子眨了眨眼睛,好像他才是難以置信的那個人,嗫嚅着說:“你們就是奴隸,你們……一看就是,聞起來就是。正常人不會像你們這麼矮小,隻有奴隸才會被限制生長,才會從小被注入信息素,變得這麼好聞,讓人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