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興城,北方最大的城市,人口達到了60萬。這種規模放在劉進的宇宙中,就如同彙入海洋中的一舀水,遠遠無法和多星球、多種族之間頻繁交流産生的人口量級以千萬為單位的超級大城市相提并論,但在劉三進的世界裡,這已經是繁華程度屈指可數的大城市了。
這裡是掌握着最高軍權的平安王子的封地,囊括了周邊肥沃、廣闊的平原作為耕地,北靠山脈礦産資源豐富,有取之不竭的木材、水源,這樣的土地才養得起平安王子的三千武士、兩萬精兵、五萬正規部隊以及人數更衆的民兵、雜役、苦力、奴隸,加起來人數超過十幾萬的軍隊。
中原皇帝早已按照傳統立長子平成為太子,分封平安王子在此,為的是穩定軍心,但朝中也有人擔心養虎為患。戰争持續了十一年,獸人已經從前期滅亡人類、搶占中原富饒土地的瘋狂攻勢中逐漸被打敗,潰退貧瘠邊境。人類之中也出現了“講和”的聲音。平成太子就是主和派。有人說是太子仁慈,打仗苦的就是天下百姓;有人說這是軟弱的表現,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人殘忍。還有人把矛頭對準了太子身邊的一名女獸人,流傳出太子癡迷上了醜陋無比的女獸人。隻是那女獸人比太子還腰粗膀闊,高出半頭,體型橫着大出一圈,時常隻用斑斓的獸皮裹住胸前□□,穿一條褲子,腹肌像磚頭瓦塊般有見棱見角,相貌長得像牛魔王,穿了鼻環還從上嘴唇呲出兩顆獠牙,紅頭發、綠皮膚,胳膊大腿上全是黑毛,使用的武器是一杆百斤份量的鋼叉。凡是看過女獸人一眼的人都不相信太子會貪圖這種“美色”。靠譜的說法是女獸人救過太子妃,使愛妻深切的太子明白了獸人也不全是野獸。交戰多年,獸人的世界正在毀滅的事實對人類來說早已不是秘密。太子對獸人産生了同情,也深感戰争讓中原民不聊生,希望能夠促成人類和獸人的和平共處。另一部分原因,則是忌憚平安王子在戰争中越來越雄厚的軍權。
振興城名符其實,興起過幾代雄主,三道城門并列排開,左右分為普通人進城、出城的通道,中間一道門專為官兵通過。此時,專門為迎接王子的禁衛軍武士歸來。一條南北朝向的大道直通平安王子的宮殿,十分寬闊,中間用青磚石闆鋪設,平平整整,能并列通過六輛車——這最寬、最好的大道是專為武士、軍隊暢通無阻而建。普通人敢站到一塊地磚上,就要受到鞭刑。兩邊的夯實土路,才是留給行人通過。這時行人紛紛靠邊站,等着看熱鬧,兩旁的亭台樓閣擠出來許多人,酒肆客店也都推開窗戶,人越來越多,男女老少全都找好了位置要看王子的禁衛軍武士率領隊伍通過。
金成、劉三進是三十六名禁衛軍武士中年紀最小的兩個,相貌也是公認的出色。王子總是有意把他們兩個放在一起,給他們穿最好的盔甲,騎的戰馬也挑漂亮的,讓他們帶領整齊的隊伍在大道上通過就相當于是征兵廣告了。金成膚色極白、容貌極美,穿一身亮銀盔甲,披一件雪白的征袍,騎一匹白馬;劉三進騎一匹黑馬,和他齊頭并行,穿黑金襯紅的盔甲,身後征袍像旗幟般鮮明。這樣的兩個少年英雄,誰不愛看?沿街男女都争相圍觀,歡呼喧嚷,傳揚平安王子治軍有方,誇贊禁衛軍武士的威儀。
劉進和劉大進在馬車裡聽到外面熱鬧非凡,劉大進的心都飛了出去。他知道安排馬車,有掩人耳目的意思,但他太渴望感受人類城市的繁華了。劉進不知道為什麼上尉反而露出了一臉落寂的表情。劉進将馬車木窗掀開,拉着上尉一起往外看。劉進挺起胸膛,讓上尉明白他們兩個作為人類同樣有參觀城市的自由。這座城市比吐火城強千百倍,人民群衆對軍隊的熱情也讓劉進心頭湧起對祖國的思念,要說這座城市少點什麼,劉進覺得應該在大道兩旁添上“人民城市人民建,人民城市為人民”的标語。
……
馬車夾在軍隊中進入王子的皇宮。劉三進和金成去見王子殿下,劉進和劉大進被帶到了一個房間裡,随即大門緊閉,門外有士兵把守。
劉進和劉大進在椅子上坐下,靜靜等了一會兒。劉大進安慰劉進:“放心吧,要殺我們也不用等到這時候,早就宰了幹淨。等到王子殿下和他們商量好了,就會叫我們過去了。”
劉進說:“不知道王子都會問我們什麼問題,問得多了,我怕我回答不上來,到時候連累你們。”
劉大進咧嘴一笑,像條偷到肉吃的胡狼,狡猾中帶着殘忍,總是能在最強壯的雄獅眼皮底下活下來,對劉進說:“你是根本不理解皇權,你以為王子要明察秋毫,鐵面無私啊?他不殺我們,能叫我們去面見,就說明已經達成一緻了,叫我們過去,就是通知一下結果,公布已經決定好的事情。”
劉進仔細想了想,說:“這位王子對三進非常器重,用了這麼大的陣勢迎接回宮。”
劉大進說:“對呀,我一看到賞賜給老三的那套嶄新盔甲,就知道王子是什麼态度了。這件事,最重要的是考驗老三的忠誠度和王子的信任度。隻要王子相信老三絕對忠誠,消失的這兩個多月沒有背叛,一切都好說。”
劉進義憤填膺的說:“老三絕對沒有背叛。從一開始在沙漠中見面,他身負重傷時最珍視的不是自己的生命,而是武士榮耀!這兩個多月他在吐火城堅守了自己身為武士的職責,抗擊獸人,炸掉了傳送門。”
劉大進說:“這兩個多月,我們和他在一起,當然知道了。但是換個角度來說,就是老三在一場激烈的戰鬥中失蹤了,兩個多月下落不明。他有可能被俘。王子身邊最親近的武士如果成了俘虜,受到的任何羞辱都能令王子顔面無光,所以那個大貴族子弟金成才會搜遍山中一草一木,挖地三尺也要搜出犧牲武士的屍體,絕不能落入獸人手中。王子這樣耀武揚威的讓老三穿戴盔甲在城中進行一次軍演,也是要讓所有人看到自己的近身武士沒有被俘,沒有背叛,王子殿下的威嚴不容任何侵犯。”他又對劉進加重了語氣:“你想一想,我們兩個也是在戰場上突然消失,回到自己的宇宙中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如果時隔幾個月,一年,甚至拖得更久,你回到自己的宇宙中,等待你的是什麼?必然要面臨軍方嚴格的審查。”
劉進心情沉重起來,思緒複雜,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
他們兩人等候多時,這房間裡也沒有計時工具,門窗緊閉,隻能透過窗戶紙發現外面天色漸暗。忽然聽到守門士兵齊聲道:“參見公孫侍從。”接着房門從外面打開,走來一位三十多歲的清秀男子,身材不像武士那般高大,穿着交領長袍,頭戴束發冠,既文靜又華貴。他見到另外兩個劉進,微笑着說:“果然和劉進像是照鏡子一樣,就是縮水了好多,王子見了你們一定喜歡。”顯然他認識劉三進,這句話也再次表明了王子的态度。兩個人跟随公孫侍從去見平安王子。
兩人來到一間寬敞的殿堂,陳設簡單,沒有想象中的金碧輝煌,正對面的一把椅子上端坐一名穿着長袍的青年,想必就是王子了。金成、劉三進像是黑白二将般站在王子左右。劉大進看到王子的第一眼心裡就想果然是和金成有親戚,這名王子俊美非凡,比金成多了幾分陽剛,更添男子氣概。劉三進見到他們兩個上殿,心裡着急,用眼神示意他們不準亂看,趕緊按照事先排練過的給王子磕頭行禮。劉大進不慌不忙,動作标準的下跪,還等了等劉進一起磕頭。
平安王子讓他們兩個擡起頭來,仔細觀看,面露微笑的說:“這樣一對兒雙胞胎真可以說是天上掉下來的寶物了,又會法術,劉進,你可要把他們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