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帳篷裡,通知大家洗腳。一進門,劉進的腦袋就“嗡”的一下,劉大進在那烤地瓜吃的倍香,手裡還捏着一隻老鼠,看上去好像要一口烤地瓜再一口咬掉老鼠的腦袋似的。張大毛帶着哭腔求他:“劉哥,你就發發慈悲吧。我和小灰相依為命,共度艱難的歲月,小灰它就是我的命啊!我把烤地瓜都給你,你放過小灰吧。小灰偷吃了你多少榛子、大杏仁、松子、核桃……我替它還債!”
劉大進兇巴巴的說:“它咬我一口,我也咬它一口,很公平吧?”邊說邊張開嘴,作勢要把灰色的小老鼠塞進嘴巴裡。這在一隻巴掌大的小老鼠視角應該就像一個人咬掉進史前巨齒鲨的深淵巨口裡那麼恐怖,小老鼠都吓得裝死了,在劉大進手裡蹬腿僵直。
張大毛要給劉大進跪下了。劉進急忙上前勸阻,教訓劉大進:“你不可以欺負隊友!”要不是顧及劉大進的臉面,他還想像教訓“小朋友”一樣說:“不可以用手抓老鼠!”
劉大進不服氣的對李算說:“隊長,你要給我做主啊!是這隻小老鼠鑽進我的糧食袋裡,咬了個洞,鑽進去偷吃,被我抓住了。它還咬我!你看,我的手指頭都出血了。”
這時一個尖銳的聲音說:“惡人先告狀!”
劉大進像猛禽那樣轉頭,盯住落在白胖子肩上的大白鹦鹉。
為了不讓李算為難,劉進說:“我做主了,你把老鼠還給張大毛。快點,我看看你的手。”
劉大進用老鼠換了張大毛手上的烤地瓜,遞給劉進。
劉進哪有閑心吃烤地瓜。他很擔心被老鼠咬了以後這裡沒有辦法打疫苗。他立刻拉着劉大進用鹽水清洗傷口,而劉大進還在用另一隻手吃烤地瓜。
劉大進就是這樣,有時候是擋在劉進身前的大哥,有時候是讓劉進擔心的幼稚鬼,睡覺都需要摟着劉進。他把手伸進劉進的衣服裡,從背後緊緊摟着劉進,如果他的手試圖往下伸,劉進就把他的手捉上來,放到肚皮上,溫暖着。火塘漸漸熄滅後,寒冷的夜晚,劉大進貼着劉進的脖子發出了吧唧嘴的聲音,香甜的睡着了。
劉進睡不着。集體生活必須要容忍隊友們的腳臭、磨牙、放屁、打呼噜等等各種問題,他都懂,他認為自己一定能适應,但他從來沒住過這麼多人的“宿舍”——帳篷,這住宿條件真的太艱苦了。除了有人像拉警笛一樣的打鼾,還此起彼伏,好幾個人在不同的聲調上,最大的問題是——真的太冷了。外面的氣溫應該已經下降到零下二十度左右了,帳篷裡的火塘早已熄滅,為了保暖和行動方便,他們睡覺也不脫棉衣,蓋着棉被,再蓋上大衣,盡可能蓋上能保暖的一切東西。劉進冷得縮成了一團,感覺劉大進環在自己肚子上的雙手用力收了收。後半夜,李算起來在火塘裡添了一次火,默默看守着火勢。劉進爬起來烤了會兒火,在李算的勸說下回到床上,這才勉強睡着了。
……
天亮起床,列隊到操場上點卯。術士團不用像普通士兵那樣操練,但也要跑步,早飯有熱粥——可不是白米,小米和雜糧,熬得挺稠,熱乎乎的;鹹菜和一種類似壓縮餅幹的……杠杠硬的“厚餅”,一人能分到半塊磚頭那麼大,非常抗餓,但費牙。劉進把它敲碎泡到了熱粥裡,然後看着它膨脹起來,鼓出了飯盆,味道一言難盡。
解決了吃和睡兩大生存難題,和劉三進見面也成為了新的難題。幾天沒見到劉三進,劉進确實開始想他了。他應該挺忙的,劉進想,應該能吃好睡好吧?天氣這麼冷,晚上睡覺可别凍着。
“你猜今天的夥食好不好?”劉大進說,“老三怎麼還不來找我們,我想去他那裡蹭飯。”
“現在别說這個。”劉進充滿抵觸情緒的說。
“怎麼了?你不想老三?”
劉進拒絕回答,用鐵鍬把馬桶裡凍住的屎鏟出來,扔到指定的位置。今天輪到他和劉大進倒馬桶了。猜猜幾萬人制造出來的一堆、一堆的冰凍“屎山”有多壯觀?劉進倒完的馬桶用破紀錄的速度跑得遠遠的,劉大進還在後面追着問。
他們倆找了一塊兒幹淨的雪地,用積雪刷刷馬桶,清理鐵鍬。劉進覺得自己終于能呼吸了。
“你肯定想他了,你不說我也知道。”劉大進追上來說,“我們應該想個辦法去找他。”
“我們不能擅自離開營地,會按軍法處置。”劉進說。
劉大進看看左右,确定四下無人,就要把劉進拽進小樹林,壓低聲音說:“我有點癢,你幫我看看……”
劉進說:“我剛鏟完屎!沒洗手!”說完,劉進頭也不回的跑了。
劉大進在後面緊追不舍。
……
兩個人跑回營地,李算正在帳篷裡等他們,說:“團長剛才在會上說,我們小隊和霧隐派的術士被調去先鋒部隊了。聞人将軍還點名表揚了你,劉大,我這裡有一些公文要交給聞人将軍,你去送吧,順便再給聞人将軍施展一下你的那個祝福法術,将軍認為很有用。”
見面的機會這就來了,劉大進開心的想着,對李算說:“讓我帶我弟弟一起去吧,他站在我旁邊能增強法術的效果。”
李算答應了,把文件交給他們。
兩個人騎着大花馬和黃馬,撒歡似的來到了先鋒營。聞人将軍的大帳和劉三進在不同的方向,劉大進說:“我去送公文,你先去找老三吧。我一會兒去找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