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的劍光一閃而過,鄭靈姝就見青齊身後的劍淩空而出,飛速朝那男子射過去。
“铛”的一聲,天炎劍傾斜着插入櫃台,劍柄震晃,算盤和其他雜物随着波動嘩啦啦掉了一地。
鄭靈姝看看不客氣的青齊,又看看毫無反應的兩位冰人,尤其是那個高高俊俊的,大師兄,你還管不管啊,君子動口不動手!咱們是修仙人士,該是不不沾塵埃,渾身仙氣的,怎能如此魯莽呢?
快快将青齊罵一頓!
隻是沒等到他被罵,那男子就朝她們這個方向踉跄着走來,該是知道他們的身份了。
“各位大人,”張掌櫃谄谀地拱手道,笑容不變,又對着另一邊,隻是手臂有些顫抖,“各位仙子。”
鄭靈姝笑眯眯地接受了仙子這個稱呼,心頭“嗐”一聲,青珍珍回了一個禮,至于大仙子徐世清,沒瞧面前恭敬的男子,倒是借着喝水的動作看了眼得意的小師妹,端得是仙子的姿态,隻是眉毛揚得高高的,喜形于色,笑臉藏都藏不住。
青齊大人不耐道:“敬酒不吃吃罰酒,說話模模糊糊逗咱們玩呢,你配嗎?”
“青齊。”徐世清将手中褐色的茶杯輕輕扣下,木桌上的縫隙又大了幾許。
“咳咳,問你什麼就答什麼知道嗎?”青齊威風也耍夠了,他知道大師兄的底線,這會兒也刻意收斂了些戾氣。
李掌櫃在這人魔交界處做生意,自然知道這些修仙人士的厲害,隻是前面那幫人讓他有些掉以輕心了,這幾個人剛剛瞧着是有真本事的,尤其那個坐着喝茶的男子,一句話就讓那個亂耍劍的小子住了嘴,身份肯定不小。
不過就算如此,那人肯定也是有辦法對付的。
他低着頭,眼珠左右亂轉着,想着能不能從他們身上薅上一筆,眼底透着精光,一擡臉,又是一副谄媚的模樣。
“是是是,仙子們有問題,我絕不隐瞞!”李掌櫃發誓。
青珍珍道:“不用叫仙子,叫我青二就好。”
她用掌擺向大師兄說這是青一,依次下去,青齊是青三,鄭靈姝是青四。
李掌櫃這精明得像活了千年的狐狸的人,一下就猜出這定不是他們的真名。
他面上一片恍然大悟,忽而又愧疚道:“不敢稱仙子大名,我還是叫大人罷了。”
青齊不屑地哼了聲,對這種小人十分瞧不上。
青珍珍也沒強求,正了神色,問道:“石榴村究竟發生了何事?”
李掌櫃忽然變了臉色,面帶驚恐:“這這,這……”
鄭靈姝都被帶着有些惶恐起來,怎的提起這事大家都是一臉諱莫如深的模樣,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他們害怕成如此模樣。
“如實說便是,不用害怕。”青珍珍不見絲毫不耐。
李掌櫃摸着光秃秃的下巴,來回走動,看看門外,又看着地上,徐世清見狀,敲了敲桌子,大門和窗戶“哐啷”一片全都關上了。
本想再吊一會兒,這下不敢了,李掌櫃仍是作糾結樣,猶疑着開口:“這石榴村啊,靠石榴發達,本是這裡最繁榮的地方,不然我也不會将客棧開在這村子必經之處不是嗎,想當初我眼光獨到,一眼就瞧出這地方不凡……”
“說重點啊你!”
“能不能說重點啊大叔。”
青齊和鄭靈姝異口同聲道,說完又互相看不對眼地别開了臉。
李掌櫃讪讪地笑了笑,拍自己的腦門,道:“敲我這,一不小心就說歪了。”
徐世清看着他,又移向緊閉着窗戶,無聲感受着。
天黑了。
“這石榴村啊……咳咳,一年前死了好多人哩,你們猜怎的。”李掌櫃帶入了說書人的身份,身子後退,雙眼大睜,有意無意地營造了一種氛圍,這四周又寂靜無聲,鄭靈姝看着他那忽閃忽現的金牙和一片白裡微微晃動的眼瞳,身上汗毛根根束起,她搓了搓手臂,慢慢移到大師兄身後找安全感。
“直接說便是,不要停。”青珍珍本就不喜他這姿态,這下更覺厭煩了,忍着口氣和他說話。
“是是是大人,猜怎的,死的那些人全是男人呀,沒死的也瘋了,地上爬的,樹上挂的,水裡遊的,啊呀呀,那叫一個熱鬧啊,話說的難聽點,就跟一群畜牲一樣,大家一開始也隻能拴着他們,不叫他們鬧事。那叫一個人心惶惶啊,後來竟叫女人孩子們出去做事,男人們留在家裡,你們說這可不可笑?”
李掌櫃滔滔不絕,聽到這口有些渴,看到桌上有隻杯子,眼睛一亮就想伸手去拿,他剛有動作,誰知“咔擦”一聲,木桌徹底裂開,杯子自然落地,滾到了一邊,他笑容微微凝固,眼睛眯起,将四人掃視一圈,蓦地和那小女子對上了眼,他心中一咯噔,瞬間将惱恨收了起來,随即沖她讪讪一笑去另一桌倒水喝。
鄭靈姝被那一眼吓呆了,那是一種很兇狠陰戾的眼神,仿佛想将他們的血肉生吃了,她匆匆移開眼神低下頭,抓住了徐世清的一根發帶,眼睫亂顫,深呼吸想讓自己保持冷靜,那不斷發抖的手仍是暴露了她此時不平的心緒。
就在這時候,她聽到了一個聲音——
“我在,不用怕。”
聲線輕輕的,帶着無限柔綿之意,是大師兄的聲音!
簡直就是天籁之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