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梅的眼淚啪嗒啪嗒掉,愣是沒再說出一句辯解的話。
易宮沒攔住,眼睜睜看着林兆之出了屋。
哎,怎麼就鬧成這副樣子了?
他扶起紅梅,安穩道:“主子隻是在氣頭上,你别哭了,給我講講到底怎麼了。”
紅梅深吸口氣,把湧上來的眼淚憋住。
易宮比她還急:“你說了我才能幫你,怎麼我出去一趟回來還變天了呢。”
紅梅看着他,終于開口将這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出來。
*
文書冊就在京外,可偏拿不進來。
自告奮勇要出京孤身去取的官員失蹤了。
他在戶部負責的東西也算重要,一個朝中重臣竟然能在外出接應新文書時失蹤。
這事任誰聽了也不能平靜。
皇帝知道這改革推進會難,但沒想到會這麼難。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人都能在皇城中失蹤。
簡直沒有把他放在眼裡。
林兆之忙完手頭的,又要去管這個。
京郊處滿是得病之人,經之前宮變,山匪也全被剿滅,沒參與謀逆的也被收編充軍,這官員失蹤誰都看得出是有人不願叫文冊傳回京來。
下頭人再怎麼查,都隻查到那官員最後出現的地方是京郊。
随從稱“大人看到坑底燒得不成樣子的屍體就到一旁去吐了,我去撒了個尿,再回去就不見大人在了”。
一個撒尿的功夫人就沒了,怕是早就盯上了他們。
京郊處全是禁軍,雖說他們是來做苦力的,不常在管道上守着。但到底是人多眼雜,總會有人看到。
禁軍指揮江霖钰一聽這事兒,怒不可遏,在朝上通罵一通綁架的,接下了尋人的事兒。
京都就那麼大,說要找也好找。
可她天生體虛,江堰怕她去京郊染上疫病,攔着不允許她去。
疫病遲遲不見好,萬一染上可怎麼辦。
江霖钰胳膊擰不過大腿,隻好放手下人去找。
可失蹤官員倒真是像憑空消失的,沒人再見過這人。
*
蘇木隔着面罩第三次進藥房時又聞到了那股嗆人的味道。
她将要取的藥材拿上,匆匆退出那屋子。
京郊處安置的不隻有染病的流民,也有很多染病後怕牽連家裡人來的普通百姓。
這病死了太多人,蘇木才來這邊幾天便見好多人被擡出去。
她一頭紮在研制解藥的隊伍中,将那股異味抛擲腦後。
這場疫病八成是從别的東西身上引過來的,但具體是什麼東西她還沒想清楚,隻能換方子來調配。
“生石膏、知母...”蘇木清點着手裡頭的藥,總覺得還缺點什麼。
她觀病人症狀,将藥分為前中後三期,卻在一開始被難住了。
錯了一味藥。
“蘇郎中你尋到你缺的那味藥了嗎?”有人急急忙忙跑來,臉上的面罩松了都沒來得及重新系好。
“怎麼這麼着急?我先試試再說。”
那人可等不到蘇木再試試了,他道:“将軍染病了,容不得咱們再試了。”
“誰?”蘇木腳一停。
她倒是知道祁元辰在此地幫忙,來時也見了一面。見面時還看他面色紅潤,怎麼突然就染病了。
手裡拿的新藥材頓時燙手起來。
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蘇木攥緊手裡頭的藥材:“等不了了,就這個先試試吧。”
臨時營帳裡一刻不停的傳出痛苦的嗚咽,病痛折磨的他們想哭,可又因為這病喉頭痛到無法呼吸。
隻有嗚咽聲能傳出來。
祁元辰躺在榻上,意識昏昏沉沉。
他的耳邊全是痛呼,分不清是别人的還是他的。
帳内不斷有人進出,都是來看他的。
郎中隔着繩索診脈,又遞來湯藥送服。
祁元辰喝了好多藥,嘴裡面都是苦澀。
意識昏昏沉沉。
祁元辰覺得這個眼皮真的好重,重的都叫他睜不開眼。
他隻能聽到耳邊的嗚咽,那一聲聲嗚咽,像是父親臨終前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