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柏寅清原本可以不回答,但可能是不想和虞微年扯上關系,所以還是一一回答了。
原何熠一臉雨過天晴:“我就說嘛,論壇裡都是瞎說的。”
不怪論壇讨論得熱火朝天,關鍵是虞微年這人本身自帶話題。豐富的情史,出色的外在條件,優渥的家庭背景,光是一點就足夠制造話題,更别提他同時具備三點。
柏寅清換好軍訓服,拿好手機宿舍房卡,宿舍門口果然沒有虞微年送的早餐。
他原本還有些懷疑,送早餐是否是他人代勞。但他現在基本可以确定了。
确實是虞微年親手送的。虞微年昨夜那麼折騰,今天肯定起不來。
柏寅清正要關上門,柯亞喊住了他:“等等。”
柏寅清看向他。
柯亞欲言又止,随後還是低聲說:“虞學長在追求你,對吧?”
柏寅清沒否認。
“虞學長談過很多次戀愛,也大張旗鼓追求過很多人,總是營造出一種遇到真愛的錯覺,但沒一次是認真的……”言下之意是,虞微年也不會對柏寅清認真。
柏寅清淡淡打斷:“跟你有關系嗎?”
柯亞不說話。
柏寅清直接走了。
烈日烘烤的操場上,穿着迷彩服的學生列陣站立。
汗水流經面龐,最終在下颌滑落。頂着炎炎烈日,柏寅清神色依舊,随着教官的哨聲響起,他孤身前往一側陰涼處休息。
軍訓期間,柏寅清手機多次震動。很少有人會給他發消息,他也很少會與人聊天。
故而他不需要打開手機确認,就能知道震動的來源。
點開微信,虞微年發來的最後一條消息,是一張照片。
是虞微年的自拍。他裹在深色被褥間,趴在床上,胸口壓着枕頭,雪白單薄的後背一覽無遺。
剛睡醒的他,面頰帶着自然紅潮,眼尾也是濕潤的。不需要後期處理,便足夠吸引眼球,過分精緻的面龐透出幾分弱态,像極了志怪故事中吸人精魂的妖精。
——柏同學,我好難受。
——我好像真的生病了。
柏寅清回複:别給我發亂七八糟的照片。
虞微年:好的。
虞微年居然會這麼聽話?不,這個人天生就是不穩定的危險分子。
果然,沒過幾秒,他又發來一個視頻。
鏡頭下挪,位于腰前。手指勾起睡衣一角,将窄窄的腰身露在外頭。哪怕是随意錄制,也能看清那細韌纖薄的腰身,雪白的,細膩的,溫熱的,健康的血色自皮肉中透出,肉眼可見的觸感極佳。
冷白剔透的手指若有若無地碰着腹部薄肌,朦胧光影落下,難以描述的色氣。
視頻不長也不短,但柏寅清還沒看完,視頻就被突然撤回了。
柏寅清:?
虞微年:?
柏寅清:為什麼撤回。
虞微年:不想給你看了。
虞微年:讨厭你。
“……”
柏寅清沉默,片刻後,眉頭微擰。
他和虞微年之間應該還沒到能“打情罵俏”的關系。
再說了,他什麼都沒做,虞微年讨厭他什麼?這簡直是無理取鬧。
不過,虞微年似乎正在生病,病中的人總是情緒脆弱。
算了,和病人計較什麼?
但真讓柏寅清回複,他也不知道該回複什麼,他不是個擅長言辭的人。
盯着手機屏幕看了半天,好幾次輸入,最後全部删除。
手機震動了一下,柏寅清快速看向屏幕,卻發現,隻是一則新聞彈送。
他看着最後那條“讨厭你”,總覺得他應該說點什麼。可手指落在鍵盤上,又動不了了。
五分鐘内,柏寅清會話框多次顯示【正在輸入中……】,但虞微年這邊一條消息都沒收到。
他覺得有趣極了,柏寅清居然也會因不知道回複什麼而傷腦筋?
又過去兩分鐘,這不知道是第幾次顯示【正在輸入中……】。柏寅清終于想好該回複什麼,可是,虞微年先一步發來了消息。
這是一條語音信息。
柏寅清的邊界感很強,他不喜歡讓别人窺探自己的生活。哪怕與他人距離足夠遠,他還是将手機音量調低,并将聽筒放置耳邊。
沙沙的嗓音輕輕打着轉,虞微年用慣用的上揚音調,哼笑着說。
“騙你的。”他說,“我最喜歡你了。”
十分鐘休息時間到,集合哨聲蓋過世界萬物聲響。
柏寅清靜靜垂眸,虞微年似是怕他不聽,又發了一個文字版本的表白。
——我最喜歡你了。
——但是柏寅清,你弄得我好疼。
下一秒,新照片彈出。
虞微年對着腳踝拍了一張照片。
細瘦骨感的腳踝,有一圈明顯的指印。一夜過去,痕迹并未消散,經過長夜發酵,原本淺淺的紅印形成另外一種更為深刻的淤青,仿若自皮膚内裡透出,與骨肉生長在一起。
穿着迷彩服的學生匆匆奔向集合地點,唯有柏寅清站在原地。他垂眼看着自己的手,随後望向屏幕照片。
這是他留下來的标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