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個,花小滿來了興趣,眼睛更亮: “比季師弟還天才?”
季塵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也轉頭望向他。
青玄仙尊這才滿意地捋着胡須,繼續講道: “此人天賦,絕不在阿塵之下,若非要論個高低,隻怕比阿塵還要高上許多。當時在他面前,所有的天才都黯然失色,如同螢光不可與明月争輝。”
花小滿一雙杏眸睜大,有些不服: “那師尊你呢?”
季塵也盯着他,希望能得到解答,畢竟青玄仙尊可是目前修仙界名副其實,排名第一的仙尊,若非他無心名利,隻怕花世安這個千機宗的掌門之位,也坐不太穩。
青玄仙尊搖搖頭: “我雖比他大上幾歲,早拜入宗門幾年,但在他面前,也不過淪為一個陪襯。”
“當初他甫一拜入千機宗,于短短兩月内,便展現出自己極為驚人的修煉天賦,從毫無修為飛躍至築基十層,并在宗門大比最後一場比賽中打敗我,拿到當屆魁首”
“當年于宗門大比中被他打敗的弟子,無一不服,包括我。那樣的人,是當之無愧的,天才中的天才,簡直不像是要出現在塵世中的人。”
聽到這裡,花小滿的眼睛由略微睜大變為瞪得溜圓,嘴巴大張,不可置信地感慨: “世上竟有如此厲害之人!”
“那師尊,此人是男是女?”
仙尊答: “不可說。”
花小滿又問: “那他當初拜入宗門時是多大?”
仙尊仍答: “不可說。”
“那他現在去了哪?”
青玄仙尊沉重地歎息一聲,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杯茶水,悠悠道: “不可說。”
花小滿有些生氣: “師尊你勾起了人家的好奇心,卻這般賣關子,問什麼都不可說,那我要怎麼知道他是誰,到底存不存在啊?萬一那人是師尊你編出來逗我們玩的呢?”
當她說出這句話後,季塵清楚地觀察到,青玄仙尊那拿着杯子的手倏忽捏緊了,輕笑一聲,其中夾雜許多無法分辨的莫名情緒,而後像飲酒消愁般,仰頭将那杯茶一飲而盡。
“既是不可說,你們也就當他不存在吧,總也不過是,許多年前一些,陳芝麻爛谷子的舊事。”
季塵忽然憶起他在架閣庫中看到的那濃墨重彩的一筆污痕,以及那無數冊被撕去一頁的宗門典籍。
青玄仙尊口中的那個天才,是否和這些有關呢?
“什麼啊,師尊你這樣我更好奇了,就告訴我那人是誰吧,我絕對不告訴别人!”花小滿抓住青玄仙尊的胳膊撒嬌般晃了晃。
少女嬌俏可愛,撒嬌最是會裝乖賣巧,一雙水靈靈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人,能将人暖的心都化了。往常若是她這般,青玄仙尊決計受不住敗下陣來,可此次卻異常堅決,搖搖頭,任是她如何請求都不肯開口。
季塵見狀,看向花小滿道: “師姐,師尊說起這人,其實是想讓我們向他看齊,努力聽課修煉吧,興許等修為提升到一定境界後,師尊就願意将他的事告訴我們了。”
“對對對,阿塵說的便是我心中所想,”青玄仙尊順着台階往下說, “小滿啊,你要好好修煉,等你到元嬰中期,我就将他的事迹原原本本講給你聽。”
“啊?”花小滿喊道, “那要到什麼時候啊!我修為提升至金丹初期就用了八年!”
修仙人境界越往上升,花費時間越長,她要想從金丹初期到元嬰中期,怕是要花上十年甚至更長。
“小滿,十年時光,于修仙人來說也不過彈指一揮,所以,耐心些。”青玄仙尊慈愛地摸摸她的頭。
花小滿見他這般,也隻得妥協: “好吧好吧,不過我可記下了,等我修為達到元嬰中期,師尊你一定要把那人相關的一切事,全都講給我聽!”
“當然當然。”
*
季塵今日練劍有些心不在焉,回弟子舍時間較平常更晚。
漆黑夜幕中,隻幾顆星子零星點綴,宛如巨大黑色幕布上微不足道的白色棋子,微風吹動,竹葉摩挲作響,偶爾從暗處傳來幾聲蟲鳴,更襯得整個院子如死般寂靜。
他從院中水井中打水。此時已是深秋,井水冰冷,但季塵像是無知無覺,直接将一桶水從頭澆到尾,而後,拿起白布蘸濕,機械重複地擦洗身體,目光隐晦不明。
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那女鬼了,雖然桌上的葫蘆每日都會空,明白地告訴他南燭每天都會回來,但他心中依然滋味難言。
是他主動選擇和那女鬼撇清關系,可現在,竟是有些受不住了。
擦幹身子後,季塵推開舍門,準備睡覺,下一秒,他瞳孔驟縮,手中劍“當啷”一聲掉在地上,舍門也因沒有控制好力氣,在關上時而發出“砰”的一聲重響。
舍内并未點燈,他也就理所應當地以為沒有人,可此刻,從窗子透進的慘淡月光下,那女鬼懶洋洋坐着竹椅,靠着椅背,雙腿交疊搭在收納箱上,将三隻椅腿翹起,隻将全身重力壓在那餘下的一角,百無聊賴又散漫地晃來晃去,打着哈欠看他。
“瞧把你吓得,膽子何時變得這麼小了?”
季塵垂下眼,不與她對視,道: “回來了,怎麼不點燈?”
“你真不知道?”
“嗯?”
一直在晃的椅子停住了, “啪嗒”一聲,三隻椅腿落地,女鬼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走近他,湊到他耳邊小聲悄悄道: “我要是點燈,某個躲着我的小鬼怕不是今夜不回屋了?”
那語氣,那姿态,像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季塵後退一步,拿出面對外人那幅燦爛陽光的一張臉,仰頭笑着對她說: “怎麼會?我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