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瘸子點頭,“不過,她雖普通,卻有用。她先前就在此處喝茶,興許知道姑娘所尋之人的去向。”言罷,瘸子轉動輪椅朝鬥笠女子而去。
原離伸手欲阻攔瘸子,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她這才回過神意識到,因為瘸子判斷失誤,他們把到手的目标給弄丢了,不由撇嘴嘟囔:“死瘸子,你最好能問出點什麼,否則,姑奶奶我弄死你。”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瘸子就折返歸來。他離開茶攤的時候,那鬥笠女子起身向他行了一禮,而他隻是點頭回應。
原離與他們距離不近,加上北風的呼嘯聲太大,即使她豎着耳朵努力偷聽,也沒聽清瘸子與那鬥笠女子說了什麼,急得心裡直發毛。
不過,瘸子回來時,她已将自己焦急難耐的表情藏好,僅剩一臉的淡漠與不屑。隻見她雙手抱于胸前,冷冷地問:“可有線索?”
瘸子答:“有。姑娘,你所尋之人是宸金州一位小有名氣的衛兵首領,名喚甄響。”
原離心頭一顫,卻裝腔掩飾:“管他真響還是假響,我還怕了不成?”
瘸子笑道:“姑娘自然是不怕的。”
原離斜眼:“那是你怕了?”
“姑娘不怕,我也不怕。隻是姑娘想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或許會有些難度。”
“可不,若不是你,說不定我已經逮到他了。但眼下,我連他去了哪兒都不知道。”
瘸子尴尬笑笑:“他,往北邊去了。”
一聽這話,原離瞪大眸子,道:“那還不趕緊追!”
瘸子又慢條斯理地道:“姑娘,依然不必着急。據我了解,甄響将将走了不到一刻鐘,并且,他與屬下約定在火神殿彙合,之後會沿懷遠大道往西走。”他擡手指了指一旁的小巷,“正巧,這條巷子直通懷遠大道,走此路定能趕上他們。”
“……你再這麼啰嗦下去,咱倆抄近道也追不上了!”原離顧不上心中的疑慮,推上瘸子拔腿就跑,邊跑邊回頭偷看。
那鬥笠女子已從茶攤走出,身旁還多了個一身黃衣,頭戴面具的小女孩。她們正望着巷口,仿佛在目送原離二人離開。
原離一慌,手中靈力猛竄,刹那間,便推瘸子拐進了小巷。那二人的身影被高牆擋住,再也看不見了。
路上,原離終于憋不住,問瘸子:“你認識戴鬥笠那人?”
“認識。”
“她是誰?”
“她不讓說。”
“她為何要給你行禮?”
“我給了她銀子。”
“……”
巷子狹窄,卻十分筆直,走起來也算順暢,不消片刻,原離和瘸子就沿着小巷趕至空曠的懷遠大道。
三個留着黃涕鼻、穿着厚棉襖的小孩正在巷口玩石頭,陣陣嬉鬧穿過灰蒙蒙的街巷,分外刺耳。一個花襖孩子擡頭瞅見了原離和瘸子,不由嘀咕:“瘸子……鐵頭……”
中間紮倆小辮的孩子也跟着瞅,像是一下子想起來什麼,突然拍起手:“瘸子,狐狸精……是瘸子和狐狸精!”
“狗男女,羞羞羞……”旁邊寸頭孩子用袖子蹭蹭鼻子,壞笑着起哄吆喝。
原離做鬼臉跳上前去,對着小孩們“嗷嗷”亂叫一通,把他們吓得逃跑不疊。沒一會兒,巷口就隻剩下花襖一個小孩。
那花襖小孩抿着嘴,攥着拳,像是要挑戰什麼妖魔一般。他鼓足勇氣,終于撿起一塊石頭向妖魔原離砸過去。誰料,那妖魔僅用兩個手指便輕松接下“飛石”,一甩手又将那石頭還給了花襖。
花襖終于繃不住,“哇哇”大哭起來,還不停叫嚷着“狐狸精殺人了”。
瘸子不忍小孩哭鬧,輕聲道:“姑娘……”
原離擺手打斷:“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何苦跟孩子計較,對吧?我若真要計較,估計他已經被打得親媽都不認識了!再說,既然他爹媽不管教孩子,那我就替他們好好管教管教!你看我做甚?姑奶奶我就是不溫柔不善良,隻要敢惹我,管他老少婦孺,都不放過!”
聽罷,瘸子禁不住笑起來,眼中盡是寵溺,不過他帶着鐵頭面具,原離并未瞧見。他走到花襖身旁,輕輕摸了摸花襖的腦袋,原離也摸上去,把那小油頭揉成了個雞窩。
花襖滿臉抗拒,鼻涕邋遢,眼淚嘩啦,撒腿逃走。
不遠處,幾個身穿金色铠甲的宸金男子迎面而來,原離一眼就知道這些人她惹不起,得繞着走。可花襖不知道,他埋着臉,一股腦地往前跑,眼看就要撞了上去。原離下意識追上前,一把将花襖摟進懷裡,又連忙對為首的男子哈腰道歉。
那男子的頭高高昂着,仿佛要昂到天上,他目不斜視,從始至終沒看原離一眼。
原離不爽,極其不爽!
她曾經也如此驕傲,而今卻落到了處處瞧人臉色的地步。虎落平陽被犬欺,脫毛鳳凰不如雞,這滋味并不好受。
花襖掙開原離,唔咽着跑了。原離弓腰把手搭瘸子肩上,盯着漸行漸遠的宸金人,沉聲道:“我要找的小偷,是他嗎?”
瘸子點頭:“不錯,他便是甄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