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以要給馬岩老師送魚皮花生為由,讓王秀蘭帶着魚和小寶先回家,把魚養在院子的水池裡。
代課的事兒多虧馬岩牽線搭橋,王秀蘭對他也是很感激的,本就想着要送點東西給他表示感謝,今天趕巧有魚皮花生,馬岩也有孩子,她是舉雙手贊成女兒的做法的。
“我就不等你了啊,改天再約。”蘇蓉說完就跟王秀蘭一起離開了,她得趕緊回家幹活兒,不然又要被老媽罵偷懶。
“嗯,過年那天約你一起去河溝洗衣服啊。”龔文玉沖蘇蓉揮手再見。
“好,不見不散。”蘇蓉笑着應道。
龔文玉在小碼頭不遠處找到了馬岩,拿出兩包魚皮花生遞給他。
“馬老師,這是我自己做的,小孩子愛吃,您别嫌棄。”
馬岩哪裡會嫌棄,他剛剛下船就聽人說了龔文玉早上在賣一種自己做的新奇零食,吃過的都說好吃,他還想去跟自己的學生買兩包帶回家給娃吃呢,卻聽說已經賣光了。
正遺憾呢,魚皮花生就到手了,還是免費的。
他倒不是個貪小便宜的,但這是學生的心意,人家誠心送,也不是什麼貴重東西,他也就欣然收下了。
“謝謝啊。”馬岩笑道,“沒想到你在廚藝上也這麼厲害,真是一通百通。”
龔文玉謙虛道:“哪裡哪裡,您過獎了。”
已經到了中午飯點,馬岩捕了一上午魚也餓了,跟龔文玉聊了幾句後就匆匆回家了。
馬岩離開約莫二十分鐘後,魚賣完了,何中勇的工作結束了,河邊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
他收起筆記本,正準備帶着分給自家的魚回家,就聽龔文玉叫了他。
“老同學。”龔文玉笑着問他,“現在有空嗎?”
何中勇點了點頭。
龔文玉見他提着魚,就道:“邊走邊說?”
他們一個住一隊,一個住二隊,回家是順路的。
待走到徹底沒人的地方,龔文玉才從背簍裡拿出了一包魚皮花生遞給何中勇,“送給你的,我自己做的,味道還成。”
何中勇十分意外,心跳莫名加速,不知道該不該接。
他是不會早戀的!
上午也有女孩子給他送自己做的小東西,有鞋墊,有手帕,還有啥來着?他不太記得了,反正他一律都沒收。
見他微微皺眉局促不安的樣子,龔文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純情男高中生的心理活動都寫在了一張俊臉上,過來人實在是好猜。
“别想多了啊,就是一點不值錢的小零食。”龔文玉往他手裡一塞,“不白給你,我是有事想找你打聽,這算是報酬?”
小小的一包,就賣一毛錢,确實不算什麼值錢的東西。
确定龔文玉沒那種心思,何中勇這才放心收了,扭頭繼續往前走,悶悶道:“你想打聽什麼?”
龔文玉:“隔壁村前年就通公路了,你有沒有從你爸那裡聽說咱村什麼時候通公路啊?”
何中勇萬萬沒想到龔文玉是打聽這個,這事兒确實算大,但怎麼說呢,完全不是她的私事,是全村的大事,所以她犯不着拐着彎兒來“賄賂”自己。
總不至于是為了找個話題接近自己吧?但願是自己想多了……
“你打聽這個做什麼?”他反問。
“要想富,先修路。”龔文玉道,“我想做點小生意,村裡修不修路對我來說關系重大。”
聽了這話,何中勇提起的心又放下了,他問:“你的生意就是做零食賣?”
龔文玉:“還沒想好呢,别說我了,收了我的花生,可得回答我的問題。”
何中勇被她不見外的語氣弄得愣了一秒鐘,他倆的關系沒這麼好吧?龔文玉以前可不這樣,他倆雖然同學多年,卻始終是點頭之交。
不過,現在這樣說話确實讓人更舒服,輕松自在。以前龔文玉跟他說話的神态語氣總讓他覺得神經緊繃有負擔,不知道為什麼。
“我爸提過,說上面已經批了,在走最後的程序,估計年後就能有準信了。”
“那可太好了!”龔文玉激動地拍了拍手,系統果然還是靠譜的,“要是公路經過我家就好了。”
那樣的話,家裡的小賣部就是個臨街店鋪了,各種方便。
不過,這種事兒就不是她這種孤兒寡母沒背景的家庭能操控的了,隻能聽天由命。
但從地理位置上來說,龔文玉家處在一隊平坦的腹地,公路從她家附近經過是最方便施工的,隻要沒有重大黑幕,她家就算不在公路邊,也不會離公路太遠。
何中勇:“公路路線勘探是縣城的單位負責,咱村的人說不上話。”
這意思就是,他也不知道,也幫不上任何忙。
龔文玉壓根兒沒打算讓何中勇在路線上幫忙,她想要知道的消息已經打聽到了。
“嗯,謝謝你啊。”龔文玉說,“能比别人提前知道要修路的消息就已經幫我大忙了,以後你來我這兒買東西給你打折。”
龔文玉就是随便客套一句,沒想到某人還當真了。
何中勇問:“打幾折?”
龔文玉:“……八八折?”
何中勇輕聲笑了,“那你不是虧了?”
“嗯?”龔文玉想了會兒才反應過來,她去何中勇家裡做粉條,他給她的加工費打了九折,自己剛才卻承諾給他打八八折,确實虧了。
“那你以後多給我透露點消息呗。”
兩人就這麼聊了起來,一路上竟也沒冷場,分别的時候,何中勇還主動說了句“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