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小蛇,地上還有一本書。
不厚,像是被人長時間拿在手裡過,少年越清城撿起它時,那書還帶着某個人的體溫。
他懷着疑問,打開了它。
【……妖域聖主扣住龍蘇纖薄的腰,傾身而上,龍蘇掙紮不得,又被死敵這般對待,氣得白嫩的皮膚都泛了紅,可妖域聖主見他這般模樣,卻隻是越來越興奮,】
嗯?
少年越清城抓着冊子,表情顯然有些不對,泰淩風在殿裡逛了一圈,沒找到人,這時他還不知道那兩人早已離去,在之後的長達數幾十年間裡,都隻有眼前這個對練功一無所知的越清城。
時間會讓他們再次重逢。
趁着那個古怪老頭兒尋找,少年越清城悄悄将冊子揣進了口袋,對自己未來的命運一無所知。
蛇則悄悄溜走了,它惦記着那個小精靈的味道。
*
這時,越清城正在乾坤袋裡翻找:“我知道你那天在看什麼鬼東西了!你的書丢在了地上,被那時的我撿到,你可知你對我幼小的心靈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說着,他将那本業已泛黃的話本子從乾坤袋找出來,它顯然經曆了幾十年的沉澱,巧的是,一打開,又是那行字:
【……妖域聖主扣住龍蘇纖薄的腰……】
蕭澤幹咳一聲,眨眨眼:“我故意丢下的。”
越清城起身去錘他,曦慢吞吞地看着自己空蕩蕩的臂彎,嘴巴一癟,淚就順着他漂亮的臉落下來:“小白不見了……”
蕭廷美:“小白?什麼小白?”
越清城一語命中:“那條蛇。”
此處荒山大澤,不遠處有幾個白色人影,瞧起來像是某些仙門弟子正在曆練。
越清城沒提再給他找一條,也沒說别的什麼,隻是将他抱起來,不斷拍着他的背。
他淚眼朦胧的,将腦袋埋在爹爹的頸窩中,睡着了。
在某些時候,曦的性子和他一樣。
蕭澤歎了口氣,伸手揉了揉小五的腦袋:“兩個小孩子。給我,我抱。”
睡着的曦被蕭澤抱在懷中。
遠處那波人越來越近,蕭澤似乎體悟到某種預兆,伸手在地上丢了兩片葉子。
越清城:“你還有心思算卦,不如給我算算我未來如何。”
蕭澤道:“不蔔自己和親近之人,蔔不出來。”
“那你在算什麼?”越清城道,彼時,那波仙道庭人業已離近。
“那條蛇。”蕭澤望着地上的葉子排列,他瞧了一眼熟睡的曦,突然笑了起來,“我倒是看走眼了。”
他頓了頓,抿唇道:“曦沾了他的因果,日後怕是……”
他看着那副卦象拼湊出的東西,什麼“被養大的弟弟親手殺死”、“被迫複活”、“強制”,蕭澤品了半晌,眉頭緩緩地皺起來。
“以後不許他再擺弄什麼蛇之類的便好。”他說了一聲。
企圖欺騙因果的時候,實際上已身在因果之中。彼時他們二人臉上都攏了面具,仙道庭那波人,為首的是個老頭,他一身王八之氣,瞧着有些令人眼熟。
他沒有理睬旁人,先是面無表情地瞅着蕭澤,然後去瞅旁邊的越清城,最後把目光落在他懷裡的熟睡的孩子上。
眼睛亮了亮,但這并不妨礙——
“逆子!”老頭吼道。
蕭澤怔了下,旁邊的人立馬去拉那老頭:“你别看誰都像你那兒子!這位兄台,勿怪勿怪,蕭馍軒這人他就是這樣,他——”
沒等他說完,蕭馍軒上前拽住蕭澤的領子,伸手就來抓他臉上的面具。
蕭澤閃身躲過,蕭馍軒罵道:“逆子!你躲什麼躲!”
蕭澤古怪地看着他,然後他懷裡長大了的嬰兒被他的爺爺奪走了,走上修行之路的蕭馍軒修長、挺拔,眉宇間有稍許威嚴,他抱着這個嬰兒,然後笑罵着也抱了蕭澤一下,将身後那個眉眼溫柔的女子拉過來:
“這是你兒子。”
“這是你孫子。”他不确定地說,那隻似人非人的幼崽大睜着藍眼睛,長長的耳朵微微擺動。
他做這一切的時候,越清城隻在一旁靜靜地看。
沒有說話也沒有走動,眼神裡流露出不自知的好奇與羨慕。
他和蕭澤不一樣。
他像世間突然長出來的一棵樹,無府無母,蕭澤和曦,是他這輩子所有的親緣。
突然有人拍了下他的背,越清城擡眸間,隻見蕭澤正将他半攬入懷,輕輕攏着他。
傳音裡帶着笑:“你要什麼樣的愛都可以,哥哥一樣的愛可以,父親一樣的愛也可以,我會扮演一十八種角色。”
他的頭微微一偏,嘴唇蹭到了越清城的臉。
越清城卻沒有和他開玩笑,垂了垂眸,腦袋微不可查地蹭了蹭他的手,顯得有些乖巧。
蕭澤眸光落在他身上,稍微有些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