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納昔借着面具遮掩,肆無忌憚地用視線描摹姜松禾因防備松懈輕微搖晃的身體。
垂落的額發後隐約看得出眉心有紋,大約因為太高,上半身撐在桌面要微微弓背,略顯頹唐。
夾煙的手很好看,筋骨血管根根分明,指甲修剪得飽滿幹淨。
吐煙的時候會把下颌高高昂起,拱出山峰似的喉結,不知做的時候會不會也是這樣的姿态……
喬納昔通過觀察掌握了姜松禾的飲酒規律,話不投機抿一口,聽了不想回答的問題喝半杯,提到姜松允會一口悶。
“你不好奇我對松允的評價嗎?”他突然問。
果然,姜松禾晦暗渙散的眼中有光閃了閃。
喬納昔看着那個隻有聽到和弟弟相關的事才會流露一點神采的男人,回顧考核那段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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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NG練習室。
喬納昔長指扣住下巴掩飾呵欠,一隻手壓在考核表上轉着筆,面對眼前一個個零基礎的預備藝人,他評無可評,興緻缺缺。
“老師好,我叫姜松允,今年十四歲……”
「來了。」
眼前這個少年與姜松禾五官排布相近,隻是他的更顯柔和天真,優越的身型與姜松禾一脈相承,十四歲的年紀,個頭已經接近180公分。
激烈一曲唱跳結束,姜松允氣息依然平穩,會自信滿滿地求點評。
“體力、音準、控制力都很不錯,變聲期要好好保護嗓子哦~非常有潛力,期待你下個月的表現。”喬納昔認真地在初評橫線上勾了顆星。
考核結束,喬納昔在隔壁休息室找到姜松允。
“你是這屆年紀最小的一個,爸爸媽媽怎麼放心?”
喬納昔正醞釀着怎麼把話題繞到“是哥哥陪你來的啊,跟我講講他”上,卻聽姜松允說:“爸媽去世了,我一個人在這兒也沒關系。”
喬納昔心頭一緊,根據前情擅自腦補一出哥哥為弟弟制造驚喜的橋段,于是慫恿地對姜松允說:“介意我陪你一起去公寓看看嗎?我聽說有人為你準備了禮物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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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不方便說算了,杯中酒,今天就到這吧。”
喬納昔聞言回過神,見姜松禾已經将最後一點酒仰脖喝光了,于是恰到好處地補上肯定:“你弟弟是個明日之星呢。”
姜松禾身體就又往前傾了傾,手指插進鬓發裡,撐肘在桌上,神情迷離卻不忘場面地囑托:“松允他,今後勞煩你費心。”
怎麼形容那個的表情呢?
眼尾濕紅像下一秒就能哭出來,卻隻是固執地鎖着水汽,雙唇是笑的弧度,卻沒有多少喜悅,眉心和鼻翼同頻翕合,拉扯着額角鼓動的筋脈,像在有意封止呼吸,有種自虐的窒息感。
性感至極。
喬納昔舔了下嘴唇,借機誘使這個高大男人在自己面前丢盔棄甲,他半開玩笑地說:“那你求我啊。”
空氣驟然安靜。
姜松禾沉吟片刻,最終翻起眼皮,嗤笑出聲:“想多了,松允很優秀,不需要我自作主張。”
“你真的很喜歡拒絕。”喬納昔垂眸輕笑,指尖探進最後一杯的熒綠中緩緩畫圈。
“辛苦你作陪,我去結賬。”姜松禾撐着杯口起身,将拒人于千裡之外刻進背影裡。
點單時的水手又來到桌前顧盼弄姿地守候,喬納昔勾勾手示意對方附耳過來,接着用冰冷的語氣一字一頓地警告:“He’s mine,don’t even bother.(他是我的,别白費力氣了。)”
“真是沒眼色。”姜松禾回來時,性感的表情已被清明的神态取代,因一路被各色水手糾纏,不願再坐下,“不早了,走吧。”
“想知道他們為什麼纏你麼?”喬納昔玩味地問。
“想啊,你告訴我為什麼。”姜松禾慈眉善目地答。
“你猜不戴面具進怪藍意味着什麼?”喬納昔又問,玩味淡了。
“意味着什麼?”姜松禾挑眉睨視追問。
“打名牌來嫖的……”喬納昔語氣飄忽,好像在說一個被刨活兒的段子。
“啧,我真是不解風情。”姜松禾語氣平穩地自我評價。
不對勁,好詭異。
他被什麼附體了嗎?
這酒他是不會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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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怪藍酒吧回到車前,喬納昔恹恹地拉開駕駛席車門又關上,終于沒忍住問姜松禾:“剛才發生了什麼嗎?你似乎有點反常?”
姜松禾被陰影遮去半張臉,隐約看見嘴角勾着笑,他說:“你過來,我仔細說給你聽。”
喬納昔遲疑地上前,姜松禾向他迫近了幾步,中排車門在身後被拉開,對流卷起一陣陰風,來不及發抖,領子突然被一把揪住,連同衣料下穿進項鍊的那枚戒指。
轟一聲悶響!
短暫的失重。
猛烈的眩暈。
耳邊傳來一句嘶啞的逼問——
“耍我耍得爽嗎,Jan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