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夏希言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總有種最近不宜露面的預感,但望着于未黎打從心底開心的笑意,夏希言眸子突然變得晦暗,米飯堵在喉間,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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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于未黎少見的是,直到比賽前夕,蘇和與蘇慶濤才火急火燎地出現在比賽後台,在他們見到自己的一瞬間,目光中竟包含些許差異,但他們馬上就将餘光收回,繼而笑意盈盈地與二人寒暄。
其實令于未黎感到奇怪的不僅僅是他們,還有在場的其他選手,他們的目光或是意外,或是憐憫,亦或是譏笑,可是這些人下一秒又都變成謙卑有禮的樣子,不過他們這群勢利眼平時就如此,于未黎也懶得跟他們計較。
夏希言也注意到周邊的異樣,他提醒于未黎不要分心,并伸手拍拍于未黎的後背。
在夏希言的手掌垂落之際,于未黎反手握住夏希言的手心,并悄悄在上面寫個“人”字,報以一笑。
“我去換大褂......”
夏希言話音剛落,當他轉身想往更衣處走去,卻聽見不遠處的茶館門口突然有人叫喚道:“這裡就是‘玉鳴杯’的表演現場吧?”
來者是個滿身紋身,面色不善的矮胖男子,他雖然個頭不高,但渾身充滿痞氣與不善,他身後還跟着一群看上去訓練有素的打手,原本茶館裡的還有說有笑,結果觀衆們看清來人後全都害怕地開始咽唾沫,這些人将門口死死堵住,場管裡的人走也不是,動也不是,此刻本應熱鬧非凡的相聲表演場館,卻被一片緊張的氣氛所籠罩。
然而,甯靜被瞬間打破,為首滿臉戾氣的人如風暴般直奔闖入場館内部,他氣勢洶洶,每一步都帶着騰騰的怒火,觀衆們先是一愣,随即驚慌失措地站起身來,眼神中滿是驚恐與疑惑。
“幾位客人,我們正在進行比賽,如果沒有要緊事我們先......”
組委會老師及茶館老闆鼓起勇氣前去勸阻,結果反手就被按倒在地,身後的人本來要抄起棒球棍直接開砸,卻被為首的矮胖男子率先攔住:“夏希言呢?夏成川呢?”
聽到這個名字,熟悉夏希言的人全都反應過來,這分明就是聞磊派人尋仇的家夥,夏希言也認出為首的那人道上尊稱“胖哥”,亦是将他與安憐趕出别墅的罪魁禍首之一。
“你别動。”于未黎率先反應過來,他看着夏希言緊張的模樣,搶先安撫道,“先看看他們要幹什麼。”
眼看場館裡的人越來越慌,哪知角落中潛藏的一個服務員扮相的人趁着僅有的縫隙快速逃跑,這胖哥也不是吃素的,他趕忙讓人前去捉拿逃跑的那人,随後一甩胳膊,怒道:“讓他們包庇姓夏的狗東西!給我砸!!!”
其餘人士根本不給在座的人反應時間,立刻開始瘋狂的打砸,他們好似徹底失控,直截了當發洩着心中的憤怒,但這些打手顯然訓練有素地隻對事不對人,桌椅被他們粗暴地掀翻,發出沉悶的撞擊聲,有的甚至被砸得支離破碎,觀衆們開始肆意逃竄,卻無一人被傷。
裝飾精美的花瓶在暴力之下瞬間化為無數碎片,如雪花般四處飛濺,舞台上的各種道具也被扔得七零八落,有的被踩得不成樣子,燈光也未能幸免,在混亂中被狠狠砸壞,閃爍幾下後便徹底熄滅,整個場館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觀衆們驚恐地尖叫着,慌亂四處逃竄,腳步聲、呼喊聲交織在一起,現場亂成一鍋粥,眼見人還沒被抓到,組委會的高層和夏希言等人依舊躲在後台未動,胖哥直接威脅道:“抓不到夏成川,能抓他兒子回去交差也行,别把人放走了。”
有許多帶孩子的家長前腳還沒踏出門就被人反按在地上,孩子在懷裡發出陣陣凄厲的哭聲,曾經的陰影曆曆在目,夏希言隻覺渾身冷汗冒出,他隻知道自己再不站出來,一定會給所有人添麻煩,也會給于未黎添麻煩。
“夏希言......”于未黎被夏希言反手甩開,他趕忙站起身,卻被心上人直接絆倒在地,隻聽夏希言緩緩吐出兩個字,這才讓于未黎有一瞬間恍惚。
“報警。”
蘇和和蘇慶濤也想上去攔住夏希言,卻被對方先一步制止,轉眼就有衆多打手圍攻上來,令除夏希言以外的人動彈不得,隻聽夏希言率先朝胖哥叫嚷道:“龍叔,我在這兒。”
“......我喜歡識相的孩子。”聽到有人直呼其名,胖哥轉身朝夏希言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叔叔下手沒輕重,聽話,自己走過來。”
夏希言垂眸,他此刻的臉色極其難看,但為了心中那份隻有毫厘的血緣親情,他還是視死如歸地朝仇家走去。
他的腿跟灌鉛似的一樣重,在徹底離開茶館前,夏希言回頭望向正在後台焦急如焚的于未黎,在被團團圍住間,滿眼皆是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