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華才整理好被明霁扯皺的衣裳,便看見桃夭那丫頭跑了進來,“姑娘!”
隻能安慰桃夭:“無礙。”
陸昀禮盯着沈灼華,心中驚疑不已。沈家姑娘怎的會來尋他解毒?應該說,她不應該會中毒,更不應該會毒深至此。
“沈三姑娘,怎麼會是你?”
沈灼華又把撩開的紗放下:“我竟不知,陸小侯爺何時開起了茶樓?”
難怪覺得這風月樓掌櫃的聲音似曾相識,竟是舊相識。
陸昀禮乃侯府嫡子,其人雖對仕途不甚在意,可其家中人才輩出,世代簪纓,也算是京都赫赫有名的貴公子。
“沈三姑娘,求人可不是這樣求的。”陸昀禮目光戲谑的掃過明霁和沈灼華,突然看好戲一樣的笑出了聲,道:“你們兩個……不大對勁。”
他這言語中帶着調侃,俊臉上還挂着頑劣的笑。
明霁面色一沉,眼神帶了幾分警告的意味,望向他:“莫要開玩笑。”
陸昀禮點到為止,不再調侃,對着沈灼華作揖,“在下唐突了。”
沈灼華聞言,也不想追究,便依着禮數回應:“夜色已深,就不打擾二位公子了。”
态度疏離,禮數周到,叫人尋不出一絲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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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了地龍的寝閣中,沈灼華還坐在榻上看着文書,年關将至,族中事務繁忙,反正她毫無困意,閑着還不如多幹點事。
于是,一夜未眠。
翌日梳洗用膳後,便要去給家中長輩請安。
丞相府,檀園内,冉冉晨霧重,晨霧缭繞,佳人緩步。
沈灼華喜清淨,在府中不似其他高門貴女的排場,身邊隻有一個桃夭跟着,許是霧氣過大,丫鬟們幹活也不大上心。
“你這珠钗的樣式真别緻,哪兒來的?”
“這是表姑娘賞的。”回答的是沈灼華院裡的一個三等女使,海棠。
海棠似是很喜歡這個珠钗,話裡話外都止不住的欣喜,得意道:“表姑娘不僅才情俱佳,待下人也是極為和善,這珠钗可不是一般的做工。”
“海棠姐姐,這珠钗……”那小丫頭猶豫了一會兒才道:“太過招搖了,若是被桃夭姑娘看見了,定是要扣月錢的。”
桃夭年紀雖小,卻是管家理事的一把好手,沈灼華住的檀園差事繁瑣,一應由她管理。
女使不得過重打扮,像她們這樣的女使,不能戴過于貴重的首飾。
海棠卻不以為意,又道:“這檀園多久也見不到主子一次,桃夭不過是命好,搶了個先機。”
“我若是遇見表姑娘那樣的主子,定能比她還要風光。”
一旁又有個女使插話,“表姑娘哪是你能攀上的。”
“聽那邊院裡的人說,夫人已經在為表姑娘謀劃親事了。”
先前的小丫頭笑了笑,“兩位姐姐莫要再論主家事了,還是去幹活吧。”
海棠想都沒想便快嘴道:“什麼叫莫要再論?表姑娘日後前程無限,保不準今兒一過,就到昌平院裡去了呢。”
此話一出,周遭談論聲蓦然一靜。
丞相府裡誰人不知,昌平院的五公子沈修平年少有為,隻是性情乖戾,最讨厭旁人私下議論。
原本當沒聽見丫鬟争嘴的沈灼華在聽見此話時,臉色沉了沉。
桃夭見狀,立馬上去幾步厲聲斥道:“都在胡亂說些什麼!主子的事也是你們能胡亂編排的?當心擾了姑娘清淨!”
“姑娘恕罪,我們……”幾個丫頭在看見緩步走上前的沈灼華時急急辯解。
幾個丫鬟個個屏着氣,臉色更是被吓得慘白,年紀小的那個手上的帕子還在止不住地抖。
沈灼華仔細瞧了眼海棠頭上的镂空蘭花珠钗,成色上好,份量不輕。
海棠自知說錯話,立馬跪在地上求饒,“姑娘恕罪,奴婢知錯了。”
聽完,沈灼華唇角微微向上翹了一下,望着她頭上的珠钗,眼底浮現出于平日和善不甚相符的輕蔑。
“海棠?”沈灼華伸手将那珠钗拔下來,仔細端詳了番,“當真是污了這個名字。”
“我竟不知,這府裡是你當家做主。”沈灼華低頭掃了眼跪在地上的海棠,将那珠钗随意丢在她腳邊。
“你既想去表姑娘院裡當差,我随了你就是。”
沈灼華給桃夭使了個眼色,桃夭便立馬會了意。
有些話,沈灼華說出來自降身份,自然得由她來說出口。
“滾,以後别讓我在檀園看見你。”桃夭毫不掩飾惡意。
又掃了眼一旁的兩個丫頭,“姑娘仁厚,你們便扣半月月錢,此事就此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