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蘇清允下江南,也算是保全他的性命。”沈灼華盡量心平氣和說:“留在你身邊,隻會讓他的處境更艱難。”
“不成。”
沈修平幾乎是脫口而出。
沈灼華雙眸倏地一亮,“有何不可?”
“他想留在京都。”他竭力斂下情緒,指尖深深嵌入掌心。
沈灼華沒忍住,冷笑一聲,“你倒是在意他。”
孰是孰非,必有明眼人能辨之者。
沈修平能辨是非,她這個姐姐又何必咄咄逼人。
“那便把人藏好了。”
沈灼華淡淡對上沈修平略微訝異的眼神。
——
養心殿外,春光燦爛,隐隐帶着夏日的熱氣。
“陛下,純妃娘娘來了。”貼身太監道。
還在兢兢業業批改奏折的皇帝頓了頓手中的筆,随即又皺眉批上幾個字,方道:“帶她進來。”
“是。”
太監躬身後退,将人帶進養心殿。
來人衣袂飄飄,不施粉黛卻清麗脫俗,在這珠翠環繞的皇宮中,宛如一股清泉。
唐宛白盈盈一拜,“臣妾參見陛下。”
李元琛擱筆,前去扶她起來。
“你我之間,何必如此見外。”
年輕帝王嗓音溫柔,卻未能打動寵妃的心,反倒讓她退後一步,直直跪下。
“懇請陛下饒恕懷則。”
唐宛白言辭懇切,李元琛卻立即變了臉色。
“你多日不見,來找朕就是為了說這件事嗎?”李元琛垂着一雙狹長而深邃的眼眸,注視着她清麗的臉龐。
唐宛白一聲不吭,依舊跪着。
“陛下要臣妾說什麼?”
空蕩蕩的華麗宮殿中,女子聲音不卑不亢。
皇帝的臉色愈發難看,吓得一旁侍奉的太監不敢言語。
“除去此事。”
唐宛白垂眸:“那臣妾,無話可說。”
李元琛頓住了臉色,眼前冷漠神情的唐宛白,依舊那般動人,他說不出責怪的話。
他蹲下身子,挑起唐宛白的下巴,與她平視。
“宛兒,”李元琛看着這張可憐兮兮的臉,不由得深吸一口氣,他放緩語氣,慢聲道:“懷則将小玉兒推進蓮池中,若不責罰,沈氏安能忍氣吞聲。”
唐宛白想掙開那隻手,卻是徒勞無功,于是閉了閉眼,聲音冰冷。
“懷則雖頑皮了些,可不至于推自己的長姐入水。”
“他自小在陛下身旁長大,陛下難不成不知嗎?”
李元琛淡淡道:“受人挑唆也好,誣陷也罷,小玉兒如今昏迷是不争的事實。”
幾句話,猶如當頭一棒。
唐宛白雙眼失神,淚水無聲從眼角滑落。
事有蹊跷又如何。
李元琛起身,他身量本就高大,玄色龍紋長袍顯得他威嚴更甚。
可跪在地上的人,身姿柔弱卻竭力挺直背脊。
一高一低,一立一跪。
兩兩相望。
唐宛白扯下系在腰間的玉佩,生硬甩出去。
玉佩狠狠砸在那冰冷堅硬的的地磚上,裂痕交錯,細碎的玉屑飛濺,無力地散落一地。
“懷則若有害人之心,猶如此玉。”
唐宛白心痛難忍,她嘴唇顫抖着,眼神通紅。
“來人。”李元琛開口,立時便有太監應聲。
“送純妃回宮。”
貼身太監點頭,"是。"
唐宛白被人扶起,李元琛看着她漸行漸遠的背影,撇開視線落在地上的玉佩,摔得真是幹脆利落。
殿内還未安靜一會兒,殿門外便傳來太監尖細的喊聲。
“純妃娘娘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