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朝一日大長公主敗了,她就徹底淪為了棄子。
她不能坐以待斃,現下隻有一人能救她——沈灼華。
一個時辰後,霍府又恢複了往日的甯靜。
用過晚膳,老夫人那邊派人來傳話,說是請她前去談事。
沈年珠心中歎息,怕是那邊院子裡又出什麼幺蛾子了,此番叫她,無非是想讓她兜底。
府中樓台水榭端方有序,飛檐青瓦,庭中各類名貴綠植茂密,行至廊下時,心曠神怡。
霍氏虧損良久,單憑霍百川一人的俸祿是支撐不起這樣的開銷。
沈氏的女兒出嫁,十裡紅妝,這府中的一切,大多仰仗着她的嫁妝來維持。
老夫人兩耳不聞窗外事,霍母順勢将爛攤子全部交付給她。
這些虧損于沈年珠而言,實在算不了什麼,但霍母這般摳搜做派,确是令人不齒。
剛走進老夫人的院子,就隐約聽見裡面女子的啜泣聲,以及一衆人的交談聲。
沈年珠一進門,廳中的所有聲音都一靜。
“聽祖母有事喚我前來,不知所為何事啊?”
老夫人笑着起身,眼中有些許慌張:“這林姑娘是你的表妹,又與菱兒交好,近日家中生變……”
“原是如此。”沈年珠似笑非笑。
霍菱拉着林彙盈從角落走來,向着沈年珠僵硬着道:“嫂嫂,你就可憐可憐林姐姐吧。”
林彙盈不知是事發突然受了驚吓,還是故意為之,踉跄了一下。
沈年珠迅速扶住她的手臂,道:“表妹,表弟雖然入了獄,可外祖家也沒有淪落到要你流落在外啊。”
“小心些,莫要摔着了,我也不是時時都能扶住你。”
林彙盈俏臉一紅,低着頭不敢看沈年珠,身子卻往後退。
面容白皙,眉如遠黛,一身素淨的衣裳,盈盈一握的腰肢,着實是個我見猶憐的美人。
“表姑娘,奴送您回府去吧,也不好讓諸位長輩替您操勞。”一旁的侍女作勢就要去扶林彙盈。
林彙盈的臉唰地一下就白了。
弟弟惹了貴人生死未蔔,姑母自顧不暇,她此時回府去,怕是隻能嫁個窮舉子,了此餘生。
擡眼看向沈年珠,珠圓玉潤的芙蓉面上盈盈笑意,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表妹,我遣人送你回去。”沈年珠不經意問:“你可還有什麼吩咐?”
林彙盈停在原地,眼圈已經微微泛紅:“姐姐……”
一旁的霍菱卻先插了嘴:“嫂嫂,你說這些不是生分了嘛,大家都是親戚,幫襯些也算不了什麼的。”
“菱妹妹,多謝你的心意。”林彙盈适時擠出淚水,滿眼水光地看向霍菱。
沈年珠輕笑出聲,一臉玩味地掃視着廳中衆人的嘴臉。
一群狼心狗肺的人,明明仰仗着她家的榮光,此刻竟來逼迫她。
她看得心煩,冷聲道:“同我攀親?”
“你與我間終究有一個表字,我的兄弟姐妹是誰,你也知曉。”
林彙盈低着頭不語,她雖然在相府借住過一段時日,可隻在偏院,老夫人免了她的請安,便也絕了她打探消息的門道。
沈年珠由沈老夫人親自撫養,又有名師教導,自然看得出她的心思。
寒涼的秋夜,她的後背被汗打濕,黏膩地粘在身上,好不狼狽。
坐在上首的老夫人像是才看見這出鬧劇一般,打圓場道:“孫媳,就讓她住下吧。”
“我也乏了,大家都散了吧。”她揮揮手,想将衆人遣散。
沈年珠哪能如她的願,臉上帶着嘲諷的神色。
“老夫人,許是我說的不夠明白。”沈年珠頓了頓,加重語氣道:“她不能在這裡住下。”
話一出,廳中靜了一瞬,很快便被霍菱打破。
她拳頭緊握,眼中有了些怒氣:“嫂嫂,忤逆長輩就是沈氏的教養嗎?”
眼下已經亂做一團,沈年珠瞥了一旁的侍女一眼,侍女便上去揚了霍菱一巴掌。
“你……”霍菱一臉不可置信地怒視着沈年珠。
沈年珠卻隻道:“想來我是太好脾氣了,才會讓你們生出我好欺負的念頭。”
“這府中都全靠我一力支撐,教訓一個未出嫁的姑娘,有何不妥?”
“想留下可以,那便别怪我翻臉無情!”
沈年珠嗤笑一聲,揚長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