璨郞是有所顧忌,他不跟着去也是很大原因是職業見不得人,還有就是他脫不開身,前天買回柴溪開始到現在,白天在遇音坊休息,晚上就是在這裡了。
院子闊大,五步一景,即使在冬天也沒有外面的蕭瑟之意,連廊精美雕刻,不說美石盆景稀有,就隻這再尋常不過的燈籠,都不是竹骨紙面,近看竟是銀骨玉面,時近正午,還沒有熄滅,十幾二十個玉燈籠風中連成火色龍蛇,盡頭這間大廳,門口高又二尺的紅珊瑚,一看就價值不菲。
絲竹聲動聽,與笑聲此高彼低,一派繁華。
左側主人位跪坐的是個長相周正稍又油膩的四十歲男子,陪在身旁的一個的是十一二歲的面容姣好的少年,另一個就是璨郞,在滿桌的珍馐中,伺候他享用,恭順而媚。
主客位真是貴妃侄子王大郎,他身側是一男一女2個美人,也是殷勤的一個執壺一個剝這個季節稀有的橘子。
軒将軍家的二郎也在席,但是相比主人和王大郎,他要收斂的多,躲避着身邊女子的喂食,不停表示不用勞煩,他自己可以。
衆人皆熏熏然,醉在這酒色中。
遇音坊的一個小奴弓着身子進來,湊到璨郞身後低語禀報,随音樂搖晃的主人也停下,松開撫摸璨郞腰的手。
“去吧!”
璨郞一臉笑容,粉卡在眼角,一條一條溝溝壑壑,随小奴出來,剛出大廳臉上的笑容斂盡,仿佛他不會笑一樣,邊急速向後角門走,邊整理衣服,系上腰間的絲縧。
“爺,我幫你系!”
璨郞拍落他的手,自顧系好,大廳裡追上一個剛才末座的50歲左右瘦小老頭,他的笑堆在臉上出來,追上之後才退去,臉微紅,讓眯眯眼更細幾分,如同指甲畫出的兩條不明顯的痕迹。
“璨郞,這是遇到麻煩了?”
璨郞懶得賠笑,從喉嚨裡嗯一聲,倒是小奴嘴快。
“吳縣尊,我們爺剛得了個上等貨色,昨天晚上跑了,這不,找了一天也沒有找到。”
璨郞臉色變了變,斜了小奴一眼,吳縣尊沒有說話前,馬上搶一句。
“其實不如席間的秋叮,我就是生氣手下人廢物,小事都辦不好,我氣性大,你也知道。”
吳縣令可不信他的鬼話,普通貨色能勞動他親自處理?這是防的自己。
“璨郞,說來多少次,在相州地盤上别和我客氣,抓個人的小事,知會林捕快一聲就行,别說是新貨,就是個龜奴,我也願意出力。”
他的手無處安放,想上去搭在璨郞身上,停了停還是收住了。
璨郞再次客氣。
“哪敢給縣尊添麻煩,林捕快那裡,也不敢,我們鲳戶人家,低賤處自知,大人擡愛,我們也要守着本分,自己能做的,不敢勞大人一聞。”
吳縣令有點惱怒,隻頓了頓,沒有在臉上停留,話卻沒有剛才客氣了。
“是啊,璨郞家大業大,富可敵州,走失個小倌,才幾兩銀子,自然不放在眼裡,相州府天高皇帝遠,不是落寶處,隻是暫存之所罷了,比如今天王大公子,也是過路的,不過---”
他拉長了音。
“人比可是長了嘴,也長了腿的,不必死物。”
這是掀開一角看過,還是隻威脅?不對,是唯利是圖,吳地皮沒有别的腦子,璨郞想到這裡,語氣回轉,聲音也柔了。把手搭在吳縣令手上,很是親近。
“吳縣尊既然這麼客氣了,璨也隻好卻之不恭,你看是你給林捕頭寫條子,還是,我打着你的大旗去麻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