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東錦也沉默良久,深呼一口氣才緩緩說下去。
“我不入仕,裴家有大批人入仕,隻是不如别的家族那樣做本朝第一家那樣的雄心,在朝中有十幾二十位5,6品,4,5品閑散小官,是裴家自前朝,前前朝的常态,裴家不做第一家,祖父也不逼我不逆我,不入仕,不在中心,裴家照樣傳百年幾百年,我們不如王謝,甚至不如盧鄭楊幾家在前,但是始終能在大周站着,也能在任何王朝屹立不倒。”
張路達聽得一抖,汗都要吓出來了,這話大逆不道,他有膽子聽,沒有膽子評論,算了,忠君愛國這個可以放放以後再談,先不辯了。
“可是七郎---你這樣---着實可惜!”
他們奉命出遊的這些這屆舉子中有聲望的,裴東錦更為佼佼者,他是真覺得不解---自己若是能--- -
“張兄,你看!”
裴東錦站起來,雙臂張開,左轉半圈兒,右轉半圈兒,展示給他看。
“像我這樣的男子,4歲開蒙,十歲晉學,又有這樣的家世,将來勢必有一位大家淑女為妻,于家于己于學問,我還差什麼?”
張路達的意氣風發是因為期待可達的躍躍欲試,他呢?還差什麼?
“我就差個随心所欲,我所欲---非在朝堂,而在江湖,我要看看山,看看水,曆下市井,結交隐士村夫,做幾首酸詩文章,發幾句牢騷,這就是我差的!我要補上這些,至于那些案牍勞形繁瑣事---”
他突然揚高了聲音,踱了幾步,比張路達還有意氣風發,仿佛他這樣一揚聲,那些官場規矩,不可見之暗,朝廷的破碎未來都甩了個幹淨,甩到張路達等人的身上。
“就由你,你這樣的人去做了!”
以裴東錦素來行事,此言不虛,張路達細想,他堅持讓自己住進裴府,和裴相裴尚書說話也拉着他,參與遊學也強拉他來,就知道,他是早有打算的,長輩也起碼知道,可明明自己大他幾歲,他反而像長輩交托,讓人不解。
“那,你所娶的那位名門淑女呢?她就願意你放逐自己般流浪四海?哪個女人不想做丈夫的建功立業,位極人臣,自己做個一品二品的诰命夫人?”
裴家長輩這樣做他不明白但是信五六分,但是---聽說,他中意的是謝家大姑娘,那可是幾百年第一大族,每朝都在朝堂中心的謝家嫡長女,怎麼可能
裴東錦一笑,隐隐漏出一絲羞澀,仿佛那女子就在眼前,語氣頗為自信。
“她與我,心意想通,志趣相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