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抄家出的東西太少了些，自己不參與庶務都看出來了，貓膩太多，本來想看看接手裴家産業都是什麼人，背後的東主最能找到父親被害的線索，沒有想到就看到這一幕，真是---先出氣再說。

“來撿呀，隻有幾個，不撿今天就餓着了！”

本來這個習俗就是熱鬧和吉利，來等派點心的孩童就是鄰居和乞丐，鄰居孩子罷了，扔在地上不撿就是了，點心再好，自己每十天半個月還能吃到一次，真正趴在地上如同貓狗的隻有乞丐，笑的歡的掌櫃和夥計，越來越近，大白一過去，他們着急招呼，恭敬是恭敬，可是隻是對客人的那種，并非在相州府直接用身份碾壓，對方吓得瑟瑟發抖讓人爽快，大白略有不高興也不掩飾，臉就拉下來。

要是别的店夥計早陪着笑臉兒往裡讓了，可是這個---甚至有些懶洋洋：

“客官住店還是打尖兒，客官裡邊請！”

大白要不聽了主子在外不讓惹事的交代---哼，算他們好運。

“我們主子在外，打個尖兒，有什麼好吃的素菜盡管上！”

夥計聽到素菜2個字臉色更難看了，甩着的布巾也停下來，隻打尖兒不住店就算了，素菜能掙幾個子兒？不是說這鋪子，每個月有千兩收入？接手這兩個月---哎，怎麼都是這樣的客人，不管走水路還是走旱路這個條要道，貴人富商無數，鎮子上另一家---另一家都是行商镖師腳店之流，怎麼搶的了自家生意。

“幾位？”

一聽素菜連客官兩個字都省了，難道不是先讓外邊兒閑着的去請自己主子其餘客官嗎？大白出門住店多了，守孝不吃素菜吃什麼，這待遇---可回頭看主子的疲憊目光，是示意他也忍了。

“要幹淨！”

他沒有要求快，正好可以歇歇。

裴東錦托着弟弟，抱着已經7歲的妹妹，隻在上台階時掃了一眼繼續逗弄乞丐小童的店掌櫃，沒有替人出頭。

“七哥，那些人好壞！”

裴鏡一眼不錯的看着地上和狗搶食的孩子，眼睛噗噜噜的，哥哥應該會管的吧，哥哥最善良了。二白也是，他甚至都準備好了伸手進懷裡拿碎銀子了，主子卻邁過了門檻兒，剩下他呆在門口，忘記去攙扶張太太。

主子一桌，仆從也不像相府的規矩在旁邊伺候，給他們也開了一桌，主子正襟坐好，仆人都又是伸懶腰又是揉腿捏手的，治喪的一家有了一絲活氣兒，八姑娘裴鏡就高高的撅起小嘴兒，就差把不高興寫在臉上了。

“姐姐，你嘴都能當紙鸢線闆了，又不是不讓你吃飯！”

“你不長心的嗎？沒有吃的，被欺負的是剛才的孩子，你還打趣兒---哼，祖父不是教導我們，有恻隐心，行目光所及之善，今天咱們不是看到可憐人了，就要行目之所及至善，你怎麼不管，不聽祖父教導？”

她說的是裴欽，眼睛巴巴看着的是裴東錦，講道理，她一向嘴上伶俐。

小孩子的喪親之傷總是短暫，哭過幾場就認為，逝去的親人，隻是去了遠方，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風塵仆仆回來了，反正父親打理庶務商路，一年在家一兩個月也是尋常，這會兒他們鬥嘴，沒有人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