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稱呼---還是個山西人？怎麼自己就是女娃了？

她還是管不住自己，再睜開眼，這回雖然仍模糊，但是，眼前---柴溪透心兒涼，眼睛也像被封住，再也睜不開，這哪裡是光頭大夫，明明是個和尚，還是自己熟悉的和尚，不對，是夢裡熟悉的和尚。

熊熊烈火裡嘴不停動，念着心經的是他，白骨堆裡，自焚在衆人面前一全大義的也是他——自己記不錯那個夢，那一系列的夢。

身上更冷之外是疼---能如刀割如火燒的疼，在---在哪個部位呢？好像---哪哪都疼，疼入骨髓——這是她再次昏迷前的感受。

光亮過後，裴東錦聽見撲通一聲，又聽見十餘聲，沒有人向他攻擊，哪怕，現在找到自己很容易。

之後，他的護衛搖搖晃晃從船上出來，火把光下，看不見他身上的泥，卻照出他一身戾氣。

“爺！”

二白一臉愧色，衣服沒有穿好，冷也顧不上，過來攙扶主子，水聲都平靜了，像是之前每一個平安的夜，可發生了什麼，很明顯，今夜，沒有腥風血雨，他們爺，也會讓他們五雷加身了。

“什麼藥？”

“迷藥！”

二白垂着頭回答，眼睛盯在爺躲開他的手臂上，沒有找借口——不是一般的迷藥，他也沒有借口，雖然爺早就提醒過，爺做了安排---還是，百密一疏，迷藥怎麼進入他們飲食的？

裴東錦久久沉默，寝衣薄如紙，他感覺不到冷——那俠客，還是沒有想到她是誰。

護衛比二白能撐，河風一吹，清醒大半，馬失前蹄——差事辦砸了，丢的是爺的性命。

“大約不會有事了，都回艙吧，明天繼續行路！”

衆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查兇手，不究幕後，不加強防範，哪怕臨時雇個镖局也成呀，爺這是---吓壞了？

如此迅速，沖着冊子來是一定的，可是那位豪俠---最後關頭---她認識自己，之前除了大白進京的這一批，其餘五六個方案——自己擋了誰的路？

裴東錦第一次抓不住頭緒，甚至搜尋遍了夢裡的暗示和線索——這件事，上一回，應該是沒有過，莊生曉夢，不能信，不能作為依據。

船内燈火點亮，下面跪着的人，都更戰戰兢兢，沒有受處罰的大錯---他們怎麼安心。

“出手利落，來去迅猛，你們不是對手，他們也不會留下蛛絲馬迹。下去吧！”

裴東錦很疲憊，不想再多一句解釋。

自己劫後餘生，如果不是做戲，要殺的就是剛剛的少年豪俠，可是---對方什麼身份？年齡不大，發了信号有同夥，可是直到現在也沒有人來救援---就算有也不能對上，是敵是友自己也無能為力，她兇多吉少。

“可是，爺---”

總要查查船工裡的細作，再耽誤下去，探信兒的早望風而逃了，爺是怎麼想的？難道是懷疑他們裡有細作？衆人想再說，二白擋住。

“下去吧，以後好好當差就是了。”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幾乎沒有腳步聲，退下去，隐在船上各個角落。

二白倒了水給主子，張張嘴，終是沒有勸他抓緊細究到底。

“我是不是太冷血了？”

少年信号發出去，他保命最好，那個說自己不會死的少年呢？她會死嗎？

爺這話---突兀了些---難道要重重處置護衛---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