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聽她說話有些命令的意思,自己也不客氣,周婆子雖然是太太的陪房,可是自己娘老子一家可是裴府幾代的老人,也是大難過後唯一一家都留在府中和主家同甘共苦的仆從,張家都不與裴家來往了,周婆子算什麼?
“做參湯是你說的,太太可沒有說要喝,咱們府上今時不同往日,有這樣的好東西,當然是留着以備不時之需。”
說完,打算繞過周婆子,把人參存放到庫房,沒有想到,周婆子四十歲的老身闆比他還靈活幾分,腰一扭,擋住她去路。
“這個家還輪不到你一個二等丫鬟做主,相府是敗了,也不至于為了過去看都不看一眼的破參就扣扣索索的,憑的讓人笑話小家子氣。”
“周媽媽,話不能這樣說,公子留咱們在府時就說了,以後他自己和咱們這些婢仆都要忘記什麼相府和世家裴氏,咱們二房和其他耕讀之家一樣,吃用花銷勤儉是立身之本,爺剛剛去京,你這裡就要忤逆爺的意思不成?”
她不但是識字,公子的每一句話都記得清楚,沒有到二房伺候的時候,弦月就是最像謝大姑娘的丫頭,這個參湯---還不知道是誰想喝的,這個周婆子奸猾的很,一向借太太的勢,作威作福。
周婆子從張家跟來,他們家奴仆可沒有讓學字看書的習慣,她大字不識一個,竟被弦月說的一時反駁不了——這個氣總得争一争,要不以後這丫頭還不反了天去。
“一口一個爺,仿佛早做了爺的通房似的,弦月,你可别忘了,相爺有訓誡,裴氏自他起,不許納妾,不許狎妓,你要是有什麼心思趁早熄了。”
弦月被說中,臉一陣紅一陣白,她總不能說,大白外管事暗示明示自己的,她心高是高,可臉皮沒有那麼厚,一個十四歲的小丫頭,哪禁得住這麼直白的排揎,惱羞成怒之下,破罐子破摔,反正周圍沒有别人。
“你也說是相爺的規矩,可是這裡是祖宅,早就沒有什麼首相府了,爺定的是規矩,不是族訓,以後---還不是七公子說了算,您就是沒有女兒嫉妒我娘得了廚房的肥差,又嫉妒七爺喜歡我,我就偏偏放到庫房去,饞死你!”
“老虔婆”三個字在她舌尖繞了繞還是沒有說出來——爺喜歡溫婉女子。
周婆子嘔的要死,弦月的話句句戳到她軟處,本已經氣的面無人色——自己就這麼認了慫,以後由着她,由着她一家子騎到頭上?不能,是了,自己手裡有張太太,七爺不會聽她一個小有姿色丫頭的,可是自己——自己可是太太在娘家帶來的唯一老人兒了。
顧不得小花廳太太那邊幫腔兒,這邊先急死這個小蹄子再說。
“是啊,弦月姑娘長得這麼周正漂亮,不隻七爺喜歡你,就連六房的大老爺也喜歡的不得了,剛剛眼睛都黏你身上了,我來倒茶的時候,正要和太太要了你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