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穿戴配飾上看,裴東錦這個假柴溪就不如柴溪這個假裴七,就算為官也是品級不如自己的外甥,張二爺聽到她說附帶的這個是經商的,心裡更不舒服了,這個裴七,親疏遠近都分不清嗎?就算到了這裡該提攜是不應該先是自家人嗎?就算交好别家,總不能帶來給自己添堵呀,哼,回頭得去信函給堂妹好好說說。
不過此時---縣官不如現管,裴七是來督海運事的使司,還是不能流露出不滿,更是怎麼暗示都趕不走“柴東家”,至于敲打,适時添一句,就算長輩教導了,他心不虛。
寒暄着入座,小厮上茶,柴溪不好意思的坐在裴東錦上手,二白已經站在主子身後,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本該站在她身後的,小步挪過去,心裡鄙夷,派去的羅管事認錯了小厮,這個舅老爺認錯外甥,眼力可不怎麼樣——也不知道主子要玩兒到什麼時候。
“你小時候,我可沒少抱你,你從小最喜歡我抱,你五舅舅也是,他身在明州來信也封封不忘提到你呢,你還别說,你這長相,還真有幾分像他,所謂母舅親緣,正是如此。”
他甚至沒有問假“柴溪”生意是做什麼的,直接生硬的聯絡感情,要不是裴東錦早和柴溪說了,自己和舅家八年沒有來往了,柴溪還真得表現出幾分親近之意呢,這個,她不擅長,硬着頭皮點頭。
裴東錦聽不下去,無論是自己這個真裴七的臉,還是俊俏的柴溪,這個假的,都和自己十來歲住在自己家請教學問的張平友沒有什麼相似的地方,要說和母家有一絲半點兒相似,自己最最像死去的外婆。
二白甚至鼻孔都縮了縮,天呀,他們爺什麼長相,這個舅爺長成這樣,即使五舅爺好看些,一母同胞,也差不太遠吧。
“是是,您說的對,可不是,都說親姑娘姨舅,可不是最像最親近。”
柴溪忍住不笑,還得牙碜的附和着,她覺得今天的戲最難演。
“哎,你懂得和親戚親近,是好事,要不是你伯父連累----哎,你才名遍天下,哪裡能耽誤到現在,不過也好,做了這個使司,回京前途就一片光明了,你們族裡規矩太多,老相爺在怎麼就不能分家了,真是---你多好的一個孩子。”
這個該怎麼答,柴溪瞄向裴七,對方眉頭皺起來,提起他伯父,肯定是不愉快的,至于連累,他兩眉之間寫着忿悶。柴溪的臉也随着沉下來,自己是要表現出裴七本尊的态度的。
張平堂深覺自己不該提及八年前,本是為了拉近距離的,卻讓對方想起張家的涼薄,當時張家可是有大部分人都在京城,沒有能力援助一二,在朝堂上為之出言或者奔波也就罷了,甚至裴二爺的喪事---這麼親近的姻親,遣人問候都沒有一次,人家這是想起來了,還心懷芥蒂了,這個話題要打住。
“對了,你母親來信說安好,我這個做兄長的也心安,你也要快些尋個門當戶對的妻子,好安他的心,雖然你長得嫩相,可也二十有二了,舅父在這個年齡,你大表姐都4,5歲了。”
柴溪算是聽出些端倪,暗暗翻白眼兒,這才看出自己嫩相來,可不是嫩相,小了足足八九歲,還自诩愛護外甥呢,有什麼事兒說什麼事兒得了,真是虛僞又市儈,讓人反感。可她現在有不是柴溪,隻好也當沒有聽到關于從前的話。
“是,是,我一直留意呢,不知道外翁和大舅父他們可好?”
柴溪想着要趕緊繞過找媳婦的話題,知道他張家真正的來意。
“好好好,他們都好,還挺挂念你呢,有機會,你一定得去大名府見見你外翁,他也挂着你的親事,這不,物色了好幾個千金淑女----”
張平堂剛想繼續,那天的羅管事急匆匆進來,胡亂行了一通禮,半弓着身子到張平堂身邊兒耳語,打斷了還沒有進入主題的沒有營養的談話。
張平堂起身很快,主仆還真是一個樣兒。
“外甥你稍坐,我有點兒急事兒,馬上就回,馬上---我還有許多咱們之間的體己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