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老爺子說的是,這趟生意做的兩頭兒賺,老爺子真是高,天生做大生意的财主!”
說話的是五福外的侄女婿,第一次到船廠來,本想說句好聽的捧着讨個好兒,沒有想到,一出口,老爺子臉色就變了,火光下的紅潤都是明顯愠色了。
他的嶽父也就是老爺子的堂堂堂弟,暗自扯他一下衣角推遠他一步,誰不知道,老爺子最煩人家說他是商人土财東,雖然搶着管這造船廠的金山銀山的生意,可是人家可是上過好幾年私塾的,這個蠢貨都把自己媳婦嫁妝交給他,洛家都是他說了算,他讓誰發财就發财---讓誰活不下去---這杭州城還真就難有立足之地。
“堂兄,此情此景,合該有好詩好句才是,堂兄思量下,我等側耳等着?”
老爺子這才抿嘴一笑。
“詩句嘛---此情此景是要推敲一下。”
他滿腦子都是賬房先生屋子那本書,至于詩---這句不合時宜,那句不是寫江寫船,---那個甚至不是寫春景---怎麼就沒有應景的句子呢。
“一船明月一帆風!”
後面一個年齡看上去十幾歲的年輕人脫口一句,傍邊的父親沒有來得及捂住他的嘴,懊惱和歉意變成吞吞吐吐的嗯嗯這那,老爺子今天心情---應該不算差吧?
“嗯---還行,就是直白了些,沒有韻味,對于一個孩子來說,不錯了,看來我洛家的學堂先生教的用心,回頭我和五侄子說,加兩成束脩,詩句嘛---再斟酌一句兩句的,這個文章本天成,沒有妙手,也不急,不急,今天得不到是靈感不到---嗯---我在思慮句好的。”
那個先生可是學政發話推薦來的,教出他們洛家的好孩子,他與有榮焉,詩不詩的---他可是寫了一大把,回去就有了。他放松了,也發了話,後面的孩子也被松開,孩子爹也心落了地——這位,可是個喜怒無常的。
順江向東,船到海口處,水面突然寬闊,奔流到海不複還的是江水滔滔,大船則是顯得越小,映在海裡的船燈,和其他的大船小船的泊燈一起,星星點點。
沿着江岸策馬飛奔,柴溪有些暢快,思緒亂了就放在一邊兒不整不理,周先生的意思是不用她來,可是雲鵬退下後偷偷傳來的消息,讓周先生都震驚,他不肯說不要緊,自己就來看看。
馬快船緩,江口的景色讓她有些沉浸了,想起泸州的船,她又想家了。
“小郎,你看那裡,就是洛家剛剛下水的船,護船有三艘,就是兩側的那個,還有離咱們最近的這艘。”
“有什麼不對嗎?”
“周先生不讓說。”
“你才認識周先生幾個時辰,這就聽話了,要不要我把你送給他?”
柴溪有些生氣,這是之前聽于歸的,馬上就轉到周先生旗下了,怎麼就這麼信任一個陌生人呢,自己信他是賭,他們這份兒聽話,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