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大的秘密,再親近也不能透露,先是柴溪,她剛剛不經意說到什麼來生就後悔了,至于滑到了高僧---現在真不是時候。還是面對眼前吧,既暴露不了自己的來曆也打探不到什麼,來日方長,也饒過裴東錦,受傷的又不是自己,他活該!
“說來話長!”
這個台階要下,賬也要記好,要等,柴溪那裡奇怪的表現不止一處,他順勢而下——下的生硬也不怕——口渴完全沒有解決,他也要好好想想。
“這個我不知道也沒有什麼,你說這麼做就好,無論那個姚大人有沒有逼迫,石溪閣脫出來我就真的滿足了,你不知道,它不僅是商行,更是許多人的生路,嗯---尤其許多女孩子的。”
裴東錦沒有好好了解過石溪閣生意,隻知道它與自己知道的那些賺銀子的路子不同,奇怪的物件也不同,現在自己雖然受傷,但是興緻不低,以緻于忽略了柴溪語氣中的小怨氣,隻對她要說的事兒感興趣。
“女孩子?”
“你不知道吧,無論是棉花從嶺南向北種植,還是到了生産棉布,繡花,甚至在布行售賣,我用的大多是女子。”
柴溪看着裴東錦一臉不解,倒是想多說一句,這個洛五爺用了侄媳婦的嫁妝壯大洛家還理直氣壯,尤其是大多數人還認為天經地義,一直以來的平等觀念讓她更憤憤不平。裴東錦大小也是個官員,以後大約會位相做宰的,要是跟他說一下,用女子的好處---努力一分是一分的,總不能像自己原來看女書,想把編書傳播的都打斷腿吧。
她不是有意與這世間對抗,隻是看不得人間疾苦。
“你生活在京城最久,從小在京城貴族圈子裡長大,即使回了盱眙,也是讀書,幾乎接觸不到外面底層的世界,不知道底層人活在溫飽不得的邊緣有多苦,尤其是女孩子。”
柴溪想着蔡大廚妻子的遭遇,想着自己來到這裡八年間不得不穿上男裝,塗黃了臉色才能在這個本來就陌生的世界裡和男子們争一争,就心酸起來,明明自己是個女子,應該是初中生的年紀,媽媽做好飯,爸爸幫自己把書包拎到車上去讀書,看男生打球議論哪個班的校草名副其實,才是正常的日子,而不是無數次看着和自己同樣大,甚至比自己還小的女孩子被打罵,被賣,被當牲畜一樣對待,還合這法,合這個世界的法,她心酸且不能救。
“去年在淮北,我見到一個算是村子裡富戶的人家,明明不是養不起女兒,還要把她賣給一個大她一半的男子為妾,為的也隻是不到十兩的聘金,為即将議親的兄長蓋個牛棚。還有那回---那個女子明明隻有十五六歲,丈夫死了一年多,為了留下來的幾把鋤頭,她自己兩床被子的嫁妝,同族的大伯小叔逼迫她殉葬,當晚就把她埋在了村外的亂墳崗子上,活生生的---”
柴溪到現在還記得剛剛挖出她來時,她咳嗽都出不了聲的虛弱。
“你救了她,救了許多可憐的女子?石溪閣給了他們謀生的手段,所以,你要保住石溪閣,才跟姚大人周旋,跟我冒險?”
裴東錦明明躺着,這個角度看柴溪,由于外面陽光射進來,他看不清柴溪的臉,可他就是感覺到她不是語氣裡的氣憤,而是悲哀和無奈,明明,她能救很多人呀,仿佛她也是女子中的一個,她有本事,活得---挺好,這無奈來着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