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普庸不知道裴七為什麼關注藥鋪子錢财的去向,這個銀錢可是不顯的,怎麼---
“這個三個鋪子的銀錢用處分了許多地方,巧合的是---”
裴東錦觑着洛五的臉色,賭他知道事情嚴重,卻不了解細情。勞得彰什麼都不會讓他知道。他看向程普庸,示意他回避,然而對方怎麼肯,他輕咳一聲,快速在腦子裡算一遍,程普庸得到口供會多久查到羽林軍,還有一部分銀子流向---事關北境大軍,自己給大伯翻案給父親報仇的私心不算什麼,程普正這個守邊大将要是被蒙在鼓裡,再有嘩變,就不是死幾十人這麼簡單了。
“正好是51處加32處,每家每年,每年每家---得銀兩20餘兩,再有病痛,來鋪子看診拿藥,也是不要診費藥費的,這樣---持續了---十五年。”
洛五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這個小事,連他都記不得了,幾乎全部放在腦後,這個裴東錦不止偷了賬本,更是從洛家發迹開始查——洛家如今的狀況不怪自己,怪洛家替勞德彰擋住太多,樹敵---這敵,都是勞家甚至三皇子的敵,他一直以為是勞德彰這個将軍和姻親讓自己依靠,到了真章上,出了事,就是洛家替人家挨刀子了,這五十一家和32家,尤其是32家,畢竟見不得人,要撇清些,起碼自己一個小家要撇清,不能罪上加罪。
“不,不是,這個都是---都是勞德彰安排的,都是他,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就是一年千餘兩,一年---這是小錢兒,小錢兒的事情--就連二掌櫃的都不管的,小老兒---”
程普庸聽不懂了,為什麼不說八十三處,而是分開,51是哪裡的五十一,三十二又是怎麼回事?一年20兩是窮地富戶一年的收入,但是對于杭州府,二十兩,可真的不多呢,養活的一定不是要緊人,還能有什麼貓膩不成,他閉口不言,示意春生不必着急帶走洛五,小厮則是看懂了主子的意思,拎住洛五的手松開,他後脖領子一松,攤倒在原位。
裴東錦當然不會認為程普庸把洛五的話頭兒掐斷在問洛姑娘和楊家婚約上是趕巧兒,更不敢因為程普庸的随意舉動就貿然認為他一定有所用心,自從相州府那一回的誤判事敗,他就不敢輕視任何人,還要這回洛五差點掐死自己,對于人心的穩定,他也不敢大意了,報仇和扭轉朝局的同時,多少人命多少家,多少族的未來都卷在其中,他更不能置人命于無物——這與那些人有什麼區别。
“51處領銀子的這些家的男人都沒有了,三十幾歲四十出頭的男子---都沒有了?”
程普庸一下就明白了,這是安家銀子,大事做不了,安置一家孤兒寡母活命,省着花正好還有富餘,不是沒有花大錢,花大錢的時候已經過去!他們是花小錢辦大事,這51處---重要,很重要,那32處或者更重要。自己不知道這些,知道的,或者說是調查過想知道的,都是從八年前開始,勞德彰周圍的人,都是和那場巨變有關的,裴東錦一個二十歲出頭的青年---自己反而覺得他是平輩甚至他更年長些,明明自己和他父親私交不錯。
“今年開始,這些銀子就不發了,實際上是從五年前開始,有的家領到的銀錢就減少了,前年開是就有不用領的了,原因是---這些家的孩子都成年了。”
果然---那,這些家---
“---還是已經确定了,這些家沒有勞德彰殺人越貨的證據,或者---你們毀了證據,甚至---滅了口?”
洛五一驚---這些,自己已經猜到了,這個裴七,躺在床上,微微側頭,剛剛還差點兒被自己掐死,現在---他如同地獄的鬼魅---不,是像閻王---年輕的閻王,審判自己一樣,好像下一刻就要把自己去炸進油鍋裡,他剛剛來杭州就知道了?是聰明有洞察力還是---有叛徒?洛家可是個大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