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藻心裡團着的淚水好像在不停的變冷,守在兩三丈外的船娘幫女子們也已經泣不成聲。姐妹們平時有多麼隐忍能幹,利索的搬運貨物,完全不輸男兒。小魚兒聲音甜嫩可愛,蹦蹦跳跳頭發上的小啾啾随着蹦跳一颠一颠的,老遠就跑過來叫着姨姨,仿佛都在眼前。
周先生不知道是聽到了還是沒有,一囊的酒已經喝完,揮揮手示意再來一囊,表現的比雲藻更痛心,至于是陷入了對舊事的遺憾,還是對那些女子的同情,就不得而知了。
“他們這樣幹還有一個前提,笃定了你們無人撐腰。”
易家……果然也是無情的,一個這樣的女兒,扔出去為家族換利益不成,就抛了當真正的犧牲品。
那時候看新聞,公交車上老頭老太強行要求讓座,扇耳光,拿拐杖打,甚至直接坐人家身上的,對象都是單獨的一個女孩,要是老弱病殘孕專座上坐着一個粗粗笨笨的老爺們兒,他們敢嗎?
裴東錦卻想到了更深遠的層面。
“殺雞儆猴是一個原因,欺淩弱小也不是假的,肯定還有一個誘因,會是什麼呢?”
他對船娘幫知道的少,像是自言自語的揣測着,想不通為什麼姓吳要下此狠手,隻是一個喪心病狂,是解釋不過去的,就算是畜生,也有個原因。
“恩,确實如此。”
柴溪思量着,突然想起了雲藻的女兒,那個被呼來喝去唯唯諾諾的小女孩。
“……當年……你女兒的父親是誰?你去求他了?”
雖然是問話,但幾乎是笃定的語氣,隻有這樣才能解釋的通。
雲藻垂下了眼,她本來是不想正視這件事的,卻沒有想到柴溪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竟能如此敏銳,直抓重點。她緩緩呼出一口氣,沉默良久,才開口:
“……你都猜到了。”
裴東錦以一個驚豔的眼神看一下柴溪,她聰明,自己并不意外,如此聰明,甚至讓一絲風也沒有的霧蒙蒙的灰暗天氣,有陽光照進來一樣。她還知道多少自己不知道,想到了多少自己想不到的呢。
曲蘭亭見過那個小女孩,他也想到了,可是,不得不承認,自己不如柴溪,她不隻是個女子還是個十四五歲的女子,并且從未接觸過朝廷之事,怎麼會知道這裡邊的利益牽扯,以及通過打擊對方的人,達到摧毀對方目的的手段呢?他歪頭看向她,确實是明媚清徹的臉,之前——不該輕視的。
“她本不該出生,那人……就是押運我們入京的時候,當時我們還沒有上船,他說他能救我,我信了。”
“是勞德章的人?”
曲蘭亭急急的開口問,不會是洛家,洛家人這些官家手裡,屁都不算一個,能引得姓吳的殺心,必是三皇子的人,有分量的人,杭州最有分量的……勞家人。
雲藻回望着曲蘭亭,好像想把自己的恨意從自己的眼睛轉移到他身上。
“聽說,曲世子和這位勞大人效力的是同一個人,可惜了,我和我女兒這個棋子你們用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