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隻想把裴東錦攆走,接着問柴溪的打算,這個石昭,也不是個好對付的。
裴東錦想的是抓緊時間道個歉——離開總得道個歉吧,雖然自己做的不算是錯。他向前幾步,想着柴溪會不會從石昭肩上下來,然而并沒有,她甚至有些走神兒。
“其實……”
他硬着頭皮起個頭兒,從來沒有如此心虛過。隻說了兩個字就被打斷。
“阿兄,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其實,無論你當時是怎麼想的,一時興起也好,一時心善也罷。結果是你救了我,成為我來這個世界上第1個對我好的人。至于在船上那一次,本來就是陰差陽錯。我有我的目的,不算是特意救你。我受傷之後,也被寺廟的和尚救活,他們也從來沒有要求我報恩。但我仍然會每年1000兩的香油錢,然而我并不信佛。哪怕是這回在杭州再次遇見。無論你當成交易也罷,有心算計也好。結果就是成全了我的生意,我仍然感恩。”
她柴溪來到這裡是意外,在這裡遇見了給自己半個硬饅頭的老年夫婦,嬷嬷,團團,于歸兄妹,當然也遇見了王秀才那樣的渣滓,唯獨對裴東錦在自己無助隻能哭的時候,在自己面對這個世界最強權的時候,他拉了自己一把,這一把……有更多的精神動力在,以至于她不隻是求死回去一條路可走,這就夠了。
在寺廟養傷的時候,那個醜的不能看的老和尚,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完人都被壓在佛塔之下,她不敢說參透了這句話,但能領悟一二,沒有立場要求裴東錦這樣一個背負着家仇的貴族子弟,如同自己一樣赤誠。
她停了停,微笑溫和甚至還帶着一些四五十歲的慈祥。
“阿兄走吧,做你的大事去吧,這條商路,我要怎麼做?陸陸續續也和你說了,至于你和世子,還有易小将軍,想要什麼?想要多少,再找人細談吧,給我半年吧,至少要半年,這河道我讓它繁忙起來,這水路上的銀子,我讓每一個該拿到手的都能拿到,這不是恩情,是生意是交易,各位……江湖再見。”
緊接着他手拍了拍石昭的耳側,就想拍一匹溫順的馬,石昭并沒有多話,柴溪在心裡暗歎,果然他所求甚多呀。
“唉,柴小郎,我不着急走,你倒是和我叙叙舊呀,我還幫過你呢。”
半天,旁人無聲,易直,忍不住了,石昭的人扶着周先生,檢查船娘幫的人的傷勢,一切井井有條,他也實在是好奇。
“沒說不讓你跟着,但你确定你能做主嗎?回吧。”
石昭轉過身,柴溪背對着他們,擺了擺手,陽光的時候刺破了雲霧,總算是有一絲兩絲的現身了。
“我要去救團團了!”
高高的背影,不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潇灑,倒是有廣闊天地,大有作為的豪邁。
“他确定是14?”
曲蘭亭突兀的問了一句,沒人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