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tenzione!(小心/注意)"前面運行李箱的旅客忽然大喊一聲。
馬可當即被什麼東西撞跌在地,手下意識的往地上一撐。
四五個沉重的行李箱掉落翻滾,其中一個黑色箱子重重的壓在了他的左手上,"啪"的一聲,劇痛襲來,馬可兩眼一黑痛到昏厥。
*
等他再醒來時,已經在病床上。
瓦倫蒂娜老太太在他的病床邊不停的哭,哭的心力交瘁。
馬可想安慰她,卻發現自己擡不起手,隻能作罷。
他百無聊賴的看向窗外,窗外的景色很熟悉,是在波河邊上。
隻見半山坡郁郁蔥蔥的樹木長的很繁盛,不遠處的聖母圓頂大教堂在山上屹立,紫粉色的晚霞将天空照的如夢似幻,波河上的教堂與晚霞相連如同一幅畫。
不久,學校的老師們也過來了,還有恩佐和比安卡,他們都因為馬可受傷而情緒低落,但是馬可自己卻淡淡的,仿佛一個鋼琴師傷了手是什麼無關緊要的事。
馬可擔心奶奶因為情緒太激動影響身體健康,隻好拜托比安卡和恩佐将她送回家去。
當人群散去,病房又恢複了寂靜。
馬可進衛生間想梳洗一下,卻發現沒法自如的打理隻好作罷。
于是他熄了燈,緩緩走回床邊準備歇下。
"吱呀"一聲,有人摸黑打開了病房的木門。
"Scusatemi(打擾了)。"黑暗中響起女孩怯生生的聲音,馬可知道了是娜娜。
他們倆冷冷的拌了幾句嘴,馬可本來不想這麼對娜娜,可是想到以後,或許冷漠的保持距離,對雙方更好。
"不重要。你走吧……"馬可眼神暗淡,仿佛有深深的無力感,他往身後一靠,裝作馬上就要休息的模樣企圖趕走娜娜。
娜娜看出來了他的意圖,但她還是倔強的不願離開。
"我前些天給你的留言你有看到嗎?"娜娜問。
他微微抿了抿唇,他當然看到了,隻是他不能回答她,他覺得他們之間确實隔了太多的東西,如果以後真的在一起,保不準又會走上父母的老路。
"娜娜,你說得對,我們可能确實不合适,我很慶幸我們沒有做出更錯的選擇。"他停頓了一會,才張口道。
"為什麼?發生什麼事了嗎?"女孩的眼睛瞪的很大,不解的看向他,他望着娜娜的臉龐,隻能竭力裝作冷漠的模樣。
"沒什麼,九點半了,你該離開了。"他面無表情說道。
娜娜倔強的撈了把椅子坐到一旁,擺出個監護人的姿态就是不願離去。
馬可淡淡掃了她一眼,悶不吭聲,隻好翻了個身,背對她。
夜幕漸沉,兩個人在烏黑的病房裡寂靜的僵持,月光從地面爬到了被褥上。
馬可半夢半醒之間,忽然聽到娜娜細小的聲音,女孩背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打起了小盹,他坐了起身,看向角落裡的女孩。
她坐的很乖巧,雙手放在腿上,大概是一路小跑着過來的,長發較平日有些淩亂,彎彎的秀眉,細巧挺秀的鼻子,她眼簾低垂,長長的睫毛覆在上面,一張端正的小嘴輪廓分明,皮膚白裡透紅像水蜜桃。
他忽然很想在她身邊,輕撫她的額頭,臉頰,撫摸她俏皮的鼻尖,描摹她柔美的嘴唇。
忽然,女孩的小腦袋猛地一墜,娜娜一個激靈從瞌睡中驚醒,她睜開烏黑明亮的大眼睛,圓碌碌的看向他。
"醒了?"馬可沉下臉,冷漠的開口。
"我不是故意睡着的。"娜娜有些羞怯的解釋道。
"回去吧。"馬可還是不冷不淡的那句話。
與往常不同,女孩今天倔的出奇,她緩緩走向前,坐在床邊,離他很近,眼神澄澈的看着他,叫他看不懂她的所思所想。
"嚴重嗎?"娜娜輕輕的撫向他打石膏的手臂。
"隻是骨折。"馬可一動不動的盯着她,碧藍色的眼眸有些許微光閃動。
"會影響彈琴嗎?"娜娜小聲的問,帶了些啜泣聲。
"不知道……"馬可淡淡瞥了一眼纏着繃帶的手臂,還有手臂上放着的娜娜的小手。
"……"娜娜心疼的望着他,眼裡流露出的愛憐讓馬可有些恍惚。
"沒有傷到手腕,應該還能彈琴。"馬可歎了口氣說道,他不忍被娜娜用這樣的眼神直視,他會忍不住想将她攬入懷中。
可是,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