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bertà e l'amore(自由與愛)……"娜娜喃喃低語,望着玻璃窗内茜茜公主的衣裙,若有所思。
暖黃色的燈光打在殿内,洛可可風格的家居裝飾精緻華麗,但是水晶燈下的生活不适合茜茜,她從小長在巴伐利亞的鄉間,她離開家鄉來到宮廷,物質上的精緻生活填補不了她靈魂的缺口,後來她與國王分居,長期在國外旅居,最終在勃朗峰附近的日内瓦香消玉殒。
她是奧地利與匈牙利的皇後,本身承載着奧匈帝國的政治平衡,繼她被刺殺後,她的侄子侄女也在巡視波斯尼亞的薩拉熱窩城時被刺殺,繼而導緻奧匈帝國對塞爾維亞宣戰,第一次世界大戰這個潘多拉的魔盒被打開。
娜娜行走在精美清冷的宮殿中,眼中閃過一幕幕的畫面,如同一部記錄電影,裡面所有的人物和角色,都被曆史地車輪無情的向前推去。
她仿佛看到一輛古老的蒸汽機車,它的發動機吐露出濃煙滾滾,丁達爾效應的光束從頭頂的鋼結構穿透而下,濃煙中的行人面目模糊,他們穿着上世紀的衣衫長裙,急匆匆的向站台走去。
"轟隆轟隆"傳來蒸汽機轉輪發動的聲音,長笛尖銳的響起刺耳的鳴音,不知何時,娜娜也身處其中,她也是站台上被推搡着前行的芸芸衆生之一。
風将車站的鐵皮吹的吱吱作響,大雪如鵝毛般飄落,不多時就變成一簇簇的厚雪重重的跌下,娜娜孤身站在站台上,不知道火車将要開往何方,長長的軌道仿佛沒有盡頭。
離開茜茜博物館的時候,娜娜走在二樓的扶梯上。
純白色的大理石扶梯上鋪着漂亮的紅地毯,扶手邊有大理石花盆雕塑裝飾。
娜娜看着廊邊高大的弗裡茨·約瑟夫一世的畫像,她忽然發現,茜茜幾乎沒有與他共同出現在畫面中。她是她,他是他,他們雖然是一家人,卻始終是獨立的個體。
"娜娜,娜娜?"露娜連續的叫喊聲将娜娜拉回到現實中。
"嗯,怎麼了。"娜娜回神問道。
"你看……"露娜扶着娜娜的肩膀,讓她看向博物館的門外。
娜娜揉了揉眼睛,看到一個似乎熟悉,卻又仿佛還在夢中般的身影。
來人穿着深灰拼接領的柴斯特大衣,内搭藍灰色系的正裝,戴了頂灰色費拉多帽,一雙金絲眼鏡,很是複古,乍一看像是上世紀的紳士。
當他擡起頭,露出一雙娜娜熟悉的碧藍色眼眸,娜娜與他四目相對,他當即脫下禮帽拿在手裡,深褐色鬈發梳的齊整順直,深邃的眉眼,俊朗的臉龐,正微笑着朝娜娜伸出手。
"小帥哥來接你了?"露娜打趣道。
"我不知道他要來……"娜娜微微愣在原地。
"隻隔了一條街都等不及要來見你,哎呀~"露娜捂臉道,這也太電影了。
"我……"娜娜緩步走向古堡的出口,穿過門邊巨大的穹頂,人影交雜間還有馬車并行。
娜娜看着他像老電影裡的紳士那樣站在拱門邊等她,她心緒有些不甯,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哈布斯堡王朝曆史所影響。
*
"你怎麼來了。"娜娜在他面前站定,兩人站在米歇爾廣場的雕像旁。
"Mi manchi(我想你了)。"馬可說着,就上前擁抱了一下娜娜,并貼面親吻她的臉頰。
娜娜有些害羞,她不習慣大庭廣衆下親密,她很快松開了手,有些不自然的低了低頭。
馬可拂了拂她的頭發,沒有說什麼,隻是溫柔的笑笑。
"你們繼續,我什麼都看不見。"露娜緊随而至,她咯咯的笑道,一幅吃瓜的表情。
"這位一定是露娜吧,piacere(很高興認識你)。"馬可與露娜握手道。
"Piacere,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我也聽說你很久了。"露娜淺笑道,眼睛不時的瞥向娜娜。
下午四點左右的天已經完全沉了下來,維也納的陰沉天氣讓娜娜有一種踏出宮門就是深夜的錯覺,她誤以為是音樂劇要遲到了。
"是音樂劇已經要開始了嗎?"她揪了揪馬可的外套衣袖小聲問道。
"沒,還早,我是來陪你一起吃晚飯。"他好笑的朝着娜娜眨了眨眼,然後将帽子戴上。
"哦,原來如此。"娜娜看着他的身影喃喃道。
少年的衣擺飄動,戴着禮帽,路燈昏黃,他宛如一幅印象派的畫作,帶着迷人的十九世紀的古典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