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爾豐斯·穆夏嗎。"馬可微抿着唇笑道。
"嗯。"娜娜與他對視,墜入他沉靜的一汪湖藍裡。
馬可的深褐色卷發倒梳的很齊整,大方露出黃金比例的深邃眉眼,他穿了套剪裁合身的黑色西服,襯衫筆挺,内搭馬甲,戴了一條複古的藏藍色絲綢領巾。
他纖細修長的手托在額頭上,很是松弛惬意,薄唇微微抿着,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那娜娜最喜歡他的哪一幅作品?"羅琳緊接着問道。
"……"娜娜有脫口而出的答案,但是她看了看身邊的馬可,有些猶豫。
"怎麼?"馬可發現她眼神的閃爍。
"斯拉夫史詩……"娜娜用微若蚊蠅的聲音說道。
馬可聽到了,他明顯有些驚詫,他的手挪到唇邊掩起一抹笑意。
"什麼,我這兒聽不清。"恩佐被勾起了好奇心,手擺在耳旁問道。
"什麼嘛,我也沒聽清,娜娜再說一遍。"羅琳嚷嚷着朝娜娜撒起了嬌。
"L'epica slava。(斯拉夫史詩)"馬可平靜的用衆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複述了一遍。
"沒怎麼聽過呀,不是他最著名的作品吧。"羅琳在腦海中思索了一會,沒有對應上熟悉的作品。
"嗯,是不太出名,是他晚年的系列作品。"娜娜有些心虛的說道,她其實不太想在馬可面前聊這個話題。
"沒事。"馬可悄悄握住她放在車座上的手。
"你真的不介意我們提及這些?"娜娜睜着明亮的黑眸,細聲問道。
"肖邦不也是嗎?"他面色柔和的挂上一抹淺笑。
"是的,他也是。"肖邦也是斯拉夫人。娜娜看着他柔和的眼神,發現他似乎有了微小的變化。
"我最近換了肖邦手位。"馬可輕聲對娜娜說。
"什麼是肖邦手位?"娜娜懵懂的問道。
"簡單來說就是觸鍵的力度借用自然重力,可以減輕我受傷小臂的壓力,能夠更加自然放松的彈奏。"馬可耐心的給娜娜解釋着。
"所以,改這個手位之後,你就可以逐漸恢複起來對嗎,不會放棄演奏。"娜娜突然明朗起來,她就知道他一定不會輕易放棄。
"嗯,我會重新回到台上的。"馬可攏了攏她額邊的碎發,深沉的眸裡閃爍着幾許微光。
"嗯,我相信你。"娜娜挽着他的胳膊,自然的靠到了他的肩上。
"Marco,你們不能這樣呀,怎麼突然就說起了悄悄話,把我們都晾在一邊呢。"恩佐忽然出聲嚷嚷,将娜娜吓了一跳。
她登時如同一隻受驚的小白兔,滿臉通紅的縮回了原來坐的車窗邊。
"你怎麼不問問你身旁女士的意見。"馬可瞥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我嗎,我什麼都沒聽到呢。"羅琳一邊打着圓場,一邊笑着放大了音響,窄小的空間當即被火熱的搖滾樂聲填滿。
一行人在說說笑笑間來到了一片一望無際的葡萄園,半山坡高低起伏的果園被夕陽映襯出橙黃色的濾鏡。
紅磚褐瓦的羅馬式莊園伫立在葡萄園的半山腰,在莊園面前的開闊平地上放着一些白色遮陽傘和氛圍燈,翠綠的草坪上擺了一張古典的長桌,長桌上鋪了白色桌布和蕾絲餐巾,中央是配色典雅的花束和精美的燭台。
幾位衣着得體的客人正在玫瑰拱架旁的花園交談,娜娜一眼就看到了樂呵呵的喬治大叔。
雖然平時喬治也穿西裝,但是今天明顯更正式些,脖上系了個小蝴蝶結,條紋馬甲上揣了個懷表,一副老紳士的做派。
待恩佐停好車後,他們一并走進了莊園。
娜娜跟馬可走在後面,羅琳和恩佐走在前面,隻見羅琳一手拎着長裙裙擺,一邊踩着高跟鞋走在碎石路面上,凹凸不平的路面讓她有些吃力,還好恩佐在旁挽着她幫她平衡一二。
"手。"馬可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道。
"……"娜娜明白這是要她挽着他的意思。
針織披肩下雪白的玉臂穿進他的臂環,輕輕扶在了他的手臂上。
他低頭淺笑,眼神缱绻,娜娜粉白的小臉被夕陽染上熟橙的紅暈,看起來既飽滿又嬌俏可人。
"Ciao,Ragazzi(你們好呀,孩子們)!"喬治大叔隔老遠就看到了他們,當即揮手招呼他們過去。
"Buonasera!"娜娜她們走近前,幾乎異口同聲道了句晚上好。
"來,這位就是我的老夥計盧卡,同時也是這個酒莊的老闆,多虧他我才能經常喝到好喝的Barolo(巴羅洛)。"喬治大叔一手舉着紅酒杯,一邊暢快地高聲笑道。
Barolo是一款經典的北部幹紅,是用Nebbiolo(内比奧羅)葡萄釀造的,它風味醇厚強勁需要陳年存放柔化單甯,所以它的适口飲用年份一般較長。
如果是皮埃蒙特本地的老派釀造方法,至少得在大橡木桶中存放十五年以上才能出廠進行售賣,不過近些年也有改良的新派發酵,使用更短的時間獲得更加豐富的果香和輕盈的口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