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鼻尖接觸一絲冰涼。
是雪花。
仰頭望向天空,大雪紛紛下。
原來已至深冬。
(以下林葉是被江月沉提溜走的林葉)
江月沉睜開眼睛,下意識地瞥向一旁的林葉。
有點煩,心魔真是會見縫插針。
多少年前的舊賬還能被翻出來。
一旁的林葉還在沉睡,并不知曉身邊人所思所想。
江月沉少有如此閑暇,許是心魔冒頭的緣故,他倒是開始憶往昔了。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修煉者并不會太過在意自己的年歲。畢竟修行路漫漫,可能一個閉關就是百年,出關時已是滄海桑田。
那時候的江月沉是多大來着?
江月沉費勁回憶了一下。
好在那些年的記憶還算深刻,稍加努力便想起來了。
好像是13歲。
嗤。
江月沉斜眼看向旁邊的林葉。
蠢貨。
沒用的東西。
對欺淩者的言語耿耿于懷,将被欺辱的原因歸結于自己,極力地想要否認。
他們隻是想要找到一個發洩口。
他們并不在意你是否真的是妖怪,他們不過是想要讓你成為一個異類,最簡單的方式就是:抓住任何異常,将你踢出“人”的行列。
林葉睡得很熟。
蠢貨。
所以你又何必去在意呢?
江月沉盯着自己的手掌發呆。
他現在已經可以熟練地控制自己的半魔化了。
沾滿鮮血的爪子可以毫無破綻地收起來。
江月沉本來就不是人啊。
林葉也不是。
江月沉并不在意自己是否是異類,也不在意當年的一切。
江月沉讨厭林葉。
因為林葉在意,更會因此崩潰。
魔族的身體霸道,留不下傷口。
江月沉知道那年的傷很痛,卻已無法從自己的身上探尋到當時的無助與迷茫。
自負又可悲。
“嗯...”
林葉懵懵地醒來,隻覺得腦袋脹脹的。
“我睡着了?”
被林葉呆愣楞的話打斷思緒,江月沉回到了現實。
看着眼前這個隻有10歲的林葉。
似是有些不真實,他并不是江月沉,他是林葉。
他的所思所想是江月沉所無法體會、無法再做出的所思所想。
可林葉是真實的,看得見、摸得着。
林葉會和江月沉說話,會做出江月沉意料之外的事。
江月沉可以觸碰到林葉的傷疤。
林葉見不到江月沉的神色,見其不回答,一時間有些尴尬,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再看天色,竟已到了晚上。
周邊是陌生的景色,一旁的顧鑫睡的很熟。
所以。
我睡了一天?
妖怪哥哥帶着我走了一天?
林葉遲鈍的腦子轉啊轉,大緻拼湊出了今天發生的事。
林葉瞬間臉熱。
他太弱了,不僅幫不了江月沉,還給江月沉帶來了很多麻煩。
妖怪哥哥會不會讨厭他?會不會半路把他丢下來?
“咕噜噜~”
意料之外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江月沉轉頭向林葉,終于拿正眼看他這個聲音源頭了。
在江月沉無言的注視下,林葉想要逃避都不行,臉越漲越紅。
最後隻能自暴自棄地開口:
“有吃的嗎?”
江月沉把手邊的林葉的包袱扔給林葉,裡面有他們出發前在鎮上找到的食物。
林葉從包袱裡掏出一個大餅。他本來就餓狠了,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等吃完了,才想起來對面的人還在看着,自己的姿态似乎不是很雅觀。
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嘗試搭話:
“你要嗎?”
“不用。”
“哦。”
林葉幹巴巴地又啃了一個餅。
“妖怪哥哥不會餓嗎?”
“……”
“修練到一定的境界就不需要進食。”
“哦。”
二人又陷入了沉默,隻剩下林葉咀嚼的聲音。
“咔哧咔哧”
作為幹糧的大餅有點硬,咬起來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格外明顯。
“咔哧咔哧”
江月沉的感知很敏感,雖然這聲音不大,但是和在江月沉耳邊沒區别。
“咔哧咔哧”
像隻在晚上偷吃的小老鼠,江月沉撇開眼睛想。
“咔哧咔哧”
好吵。吃東西要發出這麼大聲音嗎?江月沉把眼睛撇了回來,一探究竟。
“咔哧”
“很好吃嗎?”
林葉放下啃了一半的餅,心領神會。給江月沉遞了一塊。
江月沉高深莫測地接下。
然後發現自己戴着面具。
林葉看着江月沉默默背過身,摸索了一陣。再轉過來時,原本的面具被替換成了一個半臉面具,但是依舊遮得很嚴實,隻露出了下巴和嘴。
“咔哧”
不好吃,沒味道,還很硬。
“咔哧咔哧”
這就是他當年隻能眼巴巴望着的東西嗎?
不好吃,以後不吃了。
“咔哧咔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