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葉!
巨大的場地中,那個小小的身影與記憶重合。哪怕林葉現在并不瘦小,哪怕現在的林葉會很多法術,必定可以戰勝那隻“大獸”。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許是因為觸景生了些亂糟糟的想法,江月沉一瞬間慌了神。說得誇張點,那就像是塌了天,心中滿是驚與悲,還有止不住的懼。
明明變了那麼多,為什麼林葉還會出現在鬥獸場中?
前世的一幕幕在眼前浮過,是潮濕,是血腥,是黑暗。隐在那角落的心魔又一次冒出了頭,那是深藏在記憶中的懼。
江月沉死死握住一旁的欄杆,呼吸不斷加重。赤紅的雙眼中,恐懼與憤怒交織,像是要将一切撕碎。也幸虧這是個偏僻的角落,江月沉身上肆虐的魔氣沒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是江月沉,不是林葉。
江月沉猛地一咬舌尖,強行脫離心魔的控制。
場上的是這一世的林葉,不是上一世的江月沉。
被念叨的林葉也似有所感,恍惚間向江月沉的方向望來。江月沉收斂了身上的魔氣,像是無事發生。
哪怕相隔甚遠,二人視線交彙。林葉見到熟悉的人,愣神了片刻,然後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面上是止不住的欣喜。
這個傻子。
江月沉失語,原本紛亂的情緒在此時竟顯得有些莫名。經脈中肆虐的魔力重歸平和。江月沉盯着場上的少年,不覺間,嘴角微微彎起。
這是場賞心悅目的戰鬥,林葉赢得很漂亮。
少年英姿,一招一式都透着大家風範。如矯虎,如遊龍,乘風來,匿雲中。
雖說是器修,但該學的功課是不會落下的。各色法術環繞在周身,将少年襯得潇灑,像是下凡遊曆的小仙人。
“大獸”在法術的環繞下透出驚恐,渾身顫抖着想要離開這裡,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鬥獸場的閘門關上,再開啟的條件隻有見血。
林葉并沒有進攻,隻是擺着架勢。席上瞬間爆發出不滿的聲音,他們想看恐懼、厮殺。
江月沉注視着這陌生的一招一式,突兀地出現在熟悉的場景中。這與回憶中全然不同,這是明亮的,充滿希望的,如夢似幻。
這将成為新的回憶。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他想要做什麼?
出乎意料地闖入這裡,不打一聲招呼就為江月沉創造了新的回憶,真像是個強盜。
下方的打鬥還在進行,鬥獸場的項圈發出電流,想要刺激二者争鬥。“大獸”受不住刺激,隻能舍命撲向林葉。
江月沉知道林葉的實力遠遠高于這隻妖獸。
林葉,你會帶來一場什麼樣的勝利呢?
江月沉倚在欄杆上,期待下方林葉的表現。他在腦中設想了很多的發展,自認為林葉的表現不會超出自己的預料。
這隻“大獸”長相猙獰,是隻吸收了魔力的巨蜥,體型并不巨大,但速度極快。
橫沖直撞的“大獸”失了蹤影。他會在哪裡?林葉弓步起手,以不變應萬變。當氣息觸動的那一刻,屈臂後肘,妖獸瞬間被巨大的力道打飛出去。
環繞在林葉周身的法術瞬間轉移了目标,化為巨大的牢籠将妖獸困在其中。
“管理者”顯然不滿于林葉的做法,脖頸的項圈放出電流。林葉因為疼痛而皺眉,一把抓住沉重的項圈。
“咔嚓。”
那禁锢自由的項圈瞬間斷裂。
江月沉愣在原地,下意識地撫上自己空蕩蕩的脖頸。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想法,隻覺得荒謬。他被這項圈囚了多久?江月沉忘了,許是三年,也或許是更久。
林葉掙開了,為什麼?
這個問題真簡單。因為林葉是玄澤宗化霄真人的弟子,一手煉器之術出神入化,這種不入流的法器怎麼可能入得了他的眼。
出乎意料的發展瞬間引發一陣騷動,觀衆席上的質疑聲不斷,更多的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期待事情的局勢的下一步變化。
江月沉帶着面具,隐在其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這也導緻林葉的眼神時不時往他這飛。
蠢貨。太明顯了。
江月沉看着林葉的欲蓋彌彰的舉動,隻覺得好笑。恰巧江月沉這次戴的半面具露出了下巴,見林葉又一次偷偷摸摸看過來,江月沉決定逗逗他。
殺了它。
江月沉無聲地對林葉說,一如當年的夜晚。
場上的少年一愣,手中的動作頓住。
“不。”
少年掐訣,黃沙被裹挾掀起,前赴後繼地撲向林葉。林葉整個人都被包裹在其中,看不出意圖。
就在所有人都在疑惑的時候,滔天的靈火從中溢出,火光瞬間照亮全場,像是一朵綻放的蓮花。
“他要做什麼!”
在震驚聲中,火焰裹挾着黃沙,愈發向防護罩靠近,沙礫拍打在陣法上嘩嘩作響。
說來可笑,在這觀看“大獸”厮殺的觀衆大多是些小有資産的凡人。他們感受到了威脅,不可避免地陷入騷亂,現場瞬間陷入了混亂。
江月沉對身邊的混亂視若無睹,像是被攝走了心神。
黃沙交雜在火焰中,被鍛造灼燒。褪去原本的顔色,變為熾熱的紅。雜質被剔除,江月沉看見了剔透。
黃沙在靈力的裹挾下被塑造,變為赤紅色的琉璃,用水流般的造型将一切包裹
隔絕場上的陣法碎裂。
帶着靈力的琉璃擦過江月沉的身子向上飛去,瞬間遍布鬥獸場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