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阿婆連着咳嗽了幾聲,平複後才道:“是閣主給我這個老婆子面子。”她的嗓音再變,顯出了病态,和之前截然不同。
聞言,觀南擡着酒盞起身,走到胖掌櫃他們一桌前,“原是閣主在此,倒是觀南眼力不佳,沒有看出來,自罰三杯賠罪。”他快速喝完杯中的酒,湯阿婆也極快地跟着滿上。
胖掌櫃脾氣好,觀南本與他無冤無仇,如今人家還特有禮貌,“無礙無礙,我也隻是今日帶舍妹出來逛逛,公子請坐。”
兩人你來我往,聊了一些她聽得懂又聽不懂的話,有些無聊。是以,她找湯阿婆要了一個大的酒盅,對着夜景自斟自飲喝了不少。
觀南認出了這小姑娘,原以為她會如尋常姑娘一般,見到他親近之後會臉紅雀躍,卻沒想到那姑娘就看了他一眼,而且還是飛快地一眼,便轉過頭去,好似七公子之首的公子觀南在她眼裡如同草芥一般,他有些憤懑不滿。
胖掌櫃看出觀南頻頻看像姑娘的眼神,他笑笑沒有多話,少年人自有因緣,該是意氣風發的。
“笨丫頭,你去把對面那人的眼珠子挖出來,盯得我難受。”同光聲音散漫,說出來的話讓她一個寒顫。
挖出來?人家不就多看了幾眼,又能怎樣?同光定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她心道。
不過,也卻如同光所言,那男子的目光太醒目了些。她轉頭看了回去,目光直接又冷漠。
“咳咳”觀南也反應過來自己之前有些不妥,“姑娘好酒量,在下名觀南,素來也喜愛品酒,改日我派人送上幾壇我珍藏的好酒到浮生閣給姑娘品鑒。”
“好。”她倒是不客氣,“我......沒錢......付你。”
這樣的回話可完全沒有在觀南的預料之内,他舉在半空的杯子一時上不得下不得。
她微微歪頭,想起之前胖掌櫃的動作,以為觀南是欲與她敬酒,于是她擡起酒盞輕碰了觀南的酒盞。
喝過之後,見觀南還擺着之前的動作,一動不動,她望向胖掌櫃,隻見他環抱着手笑着看他們,一臉高深莫測。
難道也要敬三次?就如這男子來時說的那樣。
“笨丫頭,喝醉了可沒人背你回去!你就在這裡和那醜老太婆睡吧!”
她不在意,背後手輕拍。
三杯酒下肚,不在意地抿了抿唇,可不能浪費一滴這好酒。她低頭看着又被滿上的黃泉酒,不自覺地嘴角上揚,心裡盤算着等她從黑域回來,要在浮生閣尋一份工,賺點錢之後再來喝這黃泉。
她是不知,她的一舉一動在觀南眼裡有多麼震驚。觀南呆愣着趕緊喝了杯中的酒,突覺這酒好似比往日的香甜些。
“三......杯。”她拄着下巴,認真地對着觀南說。
觀南一時興起,大呼一聲“有趣!”
——
觀南再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會被一個姑娘在酒桌上撂倒,還是一個看上去比他小幾歲的姑娘!他身形高挑,醉了酒之後架在月牙身上,踉踉跄跄才走回馬車上。月牙暗歎:那小姑娘不得了啊。
待主仆二人走後,酒肆安靜了下來。
她看向街角衣衫褴褛的女子,觀南走後那女子就神色暗淡下去了,又見女子緊了緊手臂,此時她才看見女子懷裡靠着一個怪異的小孩!
她不喜過多去探讨别人,哪怕十分好奇。可眼下那女子看上去很不對勁。
“那......男子......戴......佛珠。”觀南敬酒時,她見到他手腕上一串佛珠,即便酒肆燈光昏暗,但是他的每一顆珠子仍舊光亮。
當今佛教盛行,可這麼多日了,除了觀南之外,她并未見到任何人戴佛珠,心下存疑:若他是出家人,又為何可飲酒?
胖掌櫃:“他不一樣......”
胖掌櫃的聲音柔和,在夾雜了寒意的夜裡,有一股暖意。
男子姓楚,名觀南,是敦煌城城主楚念清之弟,也是下一任城主,還是名聲響徹四洲的七公子之首。
公子觀南文韬武略,一柄吳鈎劍器動四方,又習得楚門絕頂功學淩風渡,加之觀南為人和善磊落,軒然霞舉,名副其實的年輕一輩翹楚。
她聽着胖掌櫃對觀南的不吝誇贊,目不轉睛盯着街角的女子,眉心緊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