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驚，轉頭果然見到一臉嫌棄樣的男子，“你”

詫異出聲時，突然想起大廳還有兩個人坐着，她忙後退一步站到上一個樓梯台階上，想遮住同光。

“笨丫頭，他們看不見我，讓開。”在輕推她時，他低頭湊近她猛地吸了一口氣，舒适地轉頭了脖頸，卻又輕哼一聲，小聲嘟囔了一句“禍害”。

别人是看不見他，可是卻看得見姑娘的動作，也看見了她一個踉跄跌下樓梯。胖掌櫃恰時擡了酒盞，将觀南視線吸引走。

“欸？姑娘身後......”

“早就聽聞公子觀南的大名了，卻不見到公子來浮生閣，想來是看不上？”

“沒有，沒有，怎會？來，喝酒喝酒。”

她見此，松了一口氣，謹慎地與同光一同走過去。到桌邊時，她心想着同光這麼挑剔的人，想來是不願同不認識的人坐的，所以她就隻能委屈自己坐到她也不熟悉的同光身邊。

“你去和胖子坐！”同光搶先一步。

觀南見到她眯着眼喝了一口酒，懸在半空的心便落了下去。起初閣主說，姑娘早起便會飲酒，他還不信，那些老酒鬼才會這般，一個小姑娘怎麼可能？可閣主堅持如此，他一個客人還能說什麼。

這一趟，觀南沒有白來，但也算白來。頂着風雨而來，起碼想得知姑娘名諱，卻誰知那姑娘竟找了個無名無姓的理由搪塞過去，這讓他沮喪不少，公子觀南好名聲在外，愛慕者衆多，第一次對一個姑娘起了關注，卻在一開始便摔了個大跟頭。

但好在，摸到了這姑娘的喜好，也在姑娘眼前留了印象，想來之後他再努力些便能水到渠成。

他走出浮生閣的大門，又快速折回，笑嘻嘻地說着過三天邀姑娘去城西的鹽井鋪子。

還不待她拒絕，胖掌櫃便替她應下了。

“我......要去......黑域。”口氣堅決，她不滿胖掌櫃替她應允了三天後的約。

“他應允的，他去就行了，關你什麼事。黑過所一到，我們就出發，不必理他。”同光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扇着空氣中的酒味，顯然很嫌棄。

她“哦”了一聲，認同同光的話，擡起酒盞晃了晃，然後一臉享受。

“死丫頭。”

——

黑市的人守信，準時将黑過所送到了浮生閣。見不得人的生意，很難在光明之下開展，來人裹得嚴實，僅留一對綠豆眼在外。

敦煌城與其他地方不一樣她一直坐在浮生閣門檻上，眼見着着一間間屋舍起炊煙，亮明燈，即便夜深，街巷也熱熱鬧鬧，人們伴親攜友出行，好不熱鬧。

綠豆眼不知從哪個方向而來，竟可以避開人群，不着痕迹地出現在浮生閣。她就坐在門邊，都沒有看清楚他是從哪來的。

綠豆眼将一個方方的匣子放到地上，留了一句“交易已成，閣主勿忘”便走了。

她夠過身子，伸長了手臂去拿那個匣子。

“腿斷了？就這麼懶，幾步而已。”同光出現的次數多了起來，時間也比之前長了些。

他居高臨下站在門檻後，低眸睨着這個懶丫頭。

兩人相處已經有一段時日了，對彼此也有了多一層了解。她根本不在意同光的話，依舊沒有挪動屁股，隻是俯得更低一些才拿到匣子。

打開匣子，一張再普通不過的竹箋躺在裡面，上面沒有寫任何一個字，就隻是正中間畫了一個圈。僅此而已。

她錯愕地看着，不敢相信這東西就是花費不少力氣才得到的黑過所，甚至有一絲懷疑：他們是不是上當了？

同光理了衣袖，眉眼輕挑，“那個圈不尋常，尋常人看不出來。”

“哦”

她拿着竹箋翻來覆去看了幾遍，不着痕迹癟了癟嘴收起來，心想：待到了黑域自會知曉。

同光低下頭看見她的動作，神色耐味。

——

胖掌櫃看着坐在門檻上的姑娘，想起三個月前收到故人的那封信。故人将死，托付一女于他，他并沒有回信，故人也不知他是否應允了。

信上言：膚白勝雪，不喜言辭；血帶異香，鬼魅尾随......

俨然就是這個姑娘，他一貫以為自己看得清這世上衆人，除了昆侖頂尊主同光，那是一個肆意不羁的主兒，可如今又來了一個例外。她确皮膚過分白皙，似是從未受過日曬一般，也确不喜言辭，興許是不善而不是不喜。但那句“血帶異香，鬼魅尾随”，他至今沒有覺察到。

他視線掃過姑娘身旁的荼蘼傘，眸光定了定。

“姑娘，明日可上路了，路途遙遠，你今夜還是早些休息。”胖掌櫃說話總是噙着笑，連帶着發絲都透着一股溫柔。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