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間或能聽見幾聲寡叫,在靜谧的黑夜裡反倒顯得有些陰森。
舒姓,可不是一個普通姓氏。早在二十多年前,這可是一個可以翻雲覆雨的家族,隻是這個百年大族過分低調,鮮少有人見過他們在外行走。
可就是這樣一個氏族,竟一夜之間消失匿迹了。
即便知曉天下事的浮生閣閣主,也隻是抿緊了唇,不住的搖頭。
時間久了,這天下啊,每天都在發生新鮮事,漸漸的就沒有人再關注舒家人的事了。二十多年來,也沒有聽到任何消息,誰知就在這樣一個晚上,刺激一波接着一波來。
幾個原本都消失沉寂了東西,統統出現在一個極為陌生的姑娘身上。
許明塵手指的扳指轉動不停,他的視線幾乎沒有從那姑娘身上挪開過,可怎麼看怎麼陌生。
手中的玉牌确實無疑,半晌後,他才按住自己的心緒,“舒酒姑娘,原先我祖上多少也和舒家有過往來,現在看來我們該是親上加親了。去,給舒姑娘安排客房。”
他的笑和先前不一樣了,但在舒酒眼裡看來,那份貪欲不能再明顯了。
周圍的人皆感受到溫度降了不少,打着寒顫互相遞眼神,城主大人果然功力高深,看他絲毫感覺不到冷,而他們已經冷到覺得骨頭都結冰了一樣。
可這不是夏季嗎?
有一人擡頭望了望天,黢黑一片,一顆星都沒有。
他總覺得被一雙眼看着,可尋了一圈,庭院裡的人都各有各的事,最閑的……似乎就是那隻鳥了。
那隻鳥脾氣之臭,他們可是領教過,不敢惹不敢惹,瞥見它轉過頭來了,他急忙低下頭,免得自找不痛快。
他們離得不遠,瞅見了那姑娘嘴唇開合,可愣是沒有聽見她說些什麼,要不是貢熙小姐追過來喊了那姑娘,他們都還不知道這姑娘姓舒。
“舒……姑娘,你這幾日在城主府若有任何需要,隻管來找我,我住那,我的名字你也知道,你叫我貢熙就可以。”
司貢熙追了上來,視線從她身上流轉過幾圈,試圖尋到大祭司的支末蹤迹。
舒酒停下了腳步,側過頭定定的盯着她看,那眼神就是審視,臉上閃過一瞬間的不自然,擡起手撫在臉上,“怎麼了嘛?是我臉上……髒了?”
隻字未回。
舒酒袖子下的手攥緊了傘柄,莫名地,她就是覺得這個司貢熙靠近她有目的,要想通并不難。
要麼就是二人是舊識,且不是一個交好的關系;要麼就是她認識這把傘,也就是同光。
總歸,無非就是消息或者人。
可她不主動說,那她就不問,論沉得住氣,沒有多少人會比一個口齒不伶俐的人還厲害了。
果然,前腳才踏進屋,司貢熙後腳就跟了進來,甚至還四顧張望了一圈,才将門窗關起來。
緊張兮兮地挪到她身側,問:“舒姑娘,你……從哪裡來?”
又是這個問題,這些人還真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了,“敦……煌。”
聞言,司貢熙眸子閃了閃,越過她的肩頭,看向那柄傘對的傘柄,有些脫了色,像是用了很久。
“你有沒有去過……昆侖?”
直接了當,但巧了,舒酒不懂她這句話背後的意思,搖了搖頭。
為數不多的記憶裡,沒有出現過這兩個字。她搖頭不是沒去過,而是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去過昆侖,還是就是一個昆侖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同光來自昆侖。
這個念頭一起,就在她心裡種下了種子。
司貢熙微微垂着頭,思忖了好一會兒,籲出一口氣,牽起唇,笑道:“沒事,我就是随便問問,看着你眼熟,以為是同鄉。”
屋外腳步聲急促,不待兩人之間的下一句話出來,就起了敲門聲。
“姑娘,城主帶着侍衛官他們過來了。”
她嗯了一聲,起身走到門邊,像是想起了什麼複又折回來握住舒酒的手,從自己腕間渡了一隻镯子過去,翹着聲道:“我與你有緣,第一眼就覺得眼熟,這隻镯子送給你,算是姐姐的見面禮,在黑域若有人為難你,你隻管來找我。”
第二次聽到這個話了。
舒酒眉心微蹙,不明白她口中的有緣是從何而來,她最初的那動作可不像是有緣。
碧綠溫潤的镯子挂在她手腕上,有些不習慣,怎麼看怎麼别扭。
倏地,她聽見一聲輕笑,急忙瞥了眼顧自喝茶的人,爾後才松了一口氣,她看不見也聽不見他的動靜。
“貢熙姑娘在裡面陪着舒姑娘。”
随即,敲門聲響起,司貢熙起身将門打開,道:“我就知道,你們會來。”
許明塵點點頭,道了聲抱歉,又言明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