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觀南更是,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
片刻後,她聽見有人喊她。
“舒酒。”
這聲音并不十分的熟悉,但偏偏自己就是确定那就是同光。
她連頭都不敢回,直到謝知安提醒身後有人找她,她就像受驚的鹿一般,猛地回身。
身後的人,已經換了一襲黑衣的人,手上轉動着一把玉骨折扇,同時換了的還有他那張精雕玉琢的臉,如今的模樣隻能算得上是稍稍長得不錯的公子哥兒。
舒酒蹙着眉,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幾人也是神色怪異。
觀南挑了挑眉,和同光對視了一眼,就低下頭顧自飲茶,謝知安卻是如臨大敵一般的防備,心裡揣測這人莫不是想來和觀南搶人的。不知什麼時候,謝知安和司貢熙成了“同盟”,他緊緊盯着同光,手肘卻拐了拐旁邊的女子,聲音壓低了卻又仿佛故意讓大家都聽得見一般。
“司姑娘,你說,這小白臉是咱小酒什麼人啊?能讓小酒這麼緊張。”
司貢熙瞅了一眼兩人,她暗暗沉下心,嘴角透着一股笑,不明意味。
同光偏過頭,笑着走了上來,手中的折扇輕抵在桌上,他倚着舒酒就坐下,随便瞟了一眼桌上的殘羹冷炙,揚聲讓掌櫃的上來。
謝知安本想出口勸他,不必浪費精神了,這家店的掌櫃可不接待尋常人。
自己話還沒說出來,就見他笑眯眯地轉過頭來看着他說:“啊,你剛剛做什麼?問我是誰?我是......”
同光音調拉得老長,掉着人胃口,他睨了一眼舒酒,直接笑出了聲,接着說道:“她小師叔。”
話音落地,舒酒直接僵在了凳子上。
這人真是上嘴唇碰下嘴唇,謊話張口就來,也不怕人家深究。
大抵是他眼神實在算不得清白,這張桌子上的人可沒有一人相信。
謝知安撇撇嘴,直接道:“小師叔?你們是哪門宗派啊?我怎麼沒有聽說過。”
“蓬萊啊,你去過嗎?”
謝知安一滞,他怎麼可能去過這種傳說中的神仙島,現在也隻當同光在胡說八道。他順着同光的話,跟着舒酒喊他“小師叔”,同光倒也隻是頂了頂眉,沒有拒絕。
樓梯上傳來咚咚聲,掌櫃帶着四個小二上來,一人麻利地收拾着桌子,其餘三人不約而同将食盒裡的菜布置在桌上。
天光尚早,這時間點就吃這麼豐盛,讓觀南都不自覺多看了兩眼。
同光側過頭問:“吃飽了嗎?剛剛來得太急,隻提前安排了人過來點了些,來人也不知道你愛吃的是什麼。”
舒酒看着面前熱氣騰騰的羊乳,點點頭,不自然得十分明顯。
“你哥哥可是來信讓我好生照顧你,你也知道他啰嗦得緊,我不得上點兒心啊。”他似乎沒有看見她點頭的動作,還是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栗子酥放到她碗裡。
舒酒腦子轉動得很快,她瞬間就想到一個點:胖掌櫃在鬼市的時候就已經對外宣稱過,她是他的妹妹,而如今,同光說是她師叔,那他豈不是也在胖掌櫃長一輩兒了嗎?
想到這,她沒控制住笑出了一聲。
覺察到其餘幾人的視線,她又故作鎮靜咳了一聲,借着喝羊乳遮擋了那些視線,她着實不擅長解釋。
觀南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也低下頭默默揚了嘴角,再次擡起頭來時,也喊同光“小師叔”。
“小師叔,我們這行是要去神心門,可,昨兒個夜裡收到信,說是神心門已經沒了。恰逢攬月城要迎來了一年一度的月神令節了,我想着小酒定是沒見過,要不我們留下來看看?”
同光突然對這個稱呼感覺到了不滿意,手指流連在折扇的扇骨上來回,琢磨之後懶洋洋開口:“神心門的事我也聽說了,去不成了。月神令節嘛......”他擡起眼看了一眼身邊的小姑娘,瞅見了她眼裡一快速閃過的期待與好奇,笑笑的接着說:“且遂了你的願,陪你看看。”
“另外,我是她的小師叔,不是你們的,可不行亂喊。”
司貢熙放下手中的碗筷,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問道:“是這麼一個道理,那我們該如何稱呼......您?”
她的聲音是有些熟悉的,但是同光怎麼想都想不起,那張臉......罷了,想不起來。
“我叫,舒辭讓。”
同光說這句話的聲音很輕,語氣裡也很是不在意,觀南甚至聽出一絲厭惡。若是姓舒,怎會厭惡?這等尊榮的氏族,即便已經隐退,也不該是這般口吻才對。
桌上的人不約而同一頓,又來一個姓舒的人,上一次舒家人出現在江湖,可謂是攪得江湖不得安生,平息了還不過幾十年,怎麼又要卷土重來?甚至還是從蓬萊來的?
許明塵與謝知安對視一眼,兩人臉上都換上了嚴肅的神情。
窗外忽然鑼鼓喧天,唢呐聲尤為明顯,細細聽去,還能聽到有哭喪聲,似乎嚎的是“宋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