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淩歌帶着蘇鳴先不斷前進,最終停在了一個不遠不近的地方,找了個較粗的樹幹,将他放下去,不等起身就拔劍,再撿起幾根樹枝,交替往自己身上劃去。
一下又一下。
周身刺痛傳來,他面不改色,任由身上的鮮紅血液溢出,暈開他的黑衣,沾染到蘇鳴先的臉上、衣上,這才吃下天水峰的止血丹,在他身邊坐下。
等身上的血凝固地差不多了,才掐訣喚醒他。
看到蘇鳴先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淩歌歎了口氣,開始他的賣力表演。
“怎麼說也是叫我一聲師兄……我總算是把你從他們手裡搶回來了。”淩歌碎碎念,“沒事就好,往後師兄大概不能再和你一起侍奉在尊上左右了,師弟多保重。”
他站起身來,留戀地看他一眼:“尊上已經趕來了,你的安全我也能放心了。”
他擡步準備離去,卻感覺到身後有人輕輕抓住了他的一片衣角。
淩歌一驚,連忙給自己施了個清潔咒,遮掩去自己身上衣服上狼狽的痕迹。
然而蘇鳴先已經看到了。
他有些愧疚,語氣哽咽:“……師兄?”
蘇鳴先緩了緩神,很快站起來:“是師兄救了我?他們下午把我提走,玉佩也被搶了,聯系不上你們。”
他三兩步站到淩歌面前:“師兄你受傷了?好重的血腥味,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快坐下緩一緩!”
說着還準備從儲物袋中取藥,一下摸了個空,才想起來被魔教拿走了。
難怪唐郁喜歡他,真好騙啊。
淩歌安撫地笑笑:“别擔心,我吃過了丹藥,不過一些皮外傷。”
蘇鳴先一頓,感動又心疼地看了淩歌一眼,他是親眼看到淩歌使用清潔咒的,看得出來是不想讓他擔心,但面色和傷痕終究是擋不住的。
“森林地勢複雜,本不宜禦劍,還有賊人糾纏,是我連累了師兄。”
他毫不懷疑淩歌為什麼有能禦劍的實力,隻前後一聯想,瞬間腦補出淩歌為了他暴露修為帶着他艱難逃生的情形,也為他隐藏修為的動機腦補出一個完整的邏輯鍊。
師兄一定是想隐藏實力讓老師刮目相看!
他真的好用心!
蘇鳴先抿了抿唇,心裡不是滋味:“師兄為什麼要走?老師知道了嗎?”
淩歌隐藏修為雖然常見且情有可原,但畢竟欺上瞞下,他怕藍祁心有芥蒂,畢竟他是個比較古闆的人……嗎?
蘇鳴先聯想到如今的老師,再一次對重仙宗的傳言産生懷疑。
淩歌所幸暴露更多:“我的戒指被打掉了,引來了老師,我給老師傳音關于魔教的計劃……”
傳音?師兄已經到金丹期了?
蘇鳴先驚訝地張大嘴巴,他咽了咽口唾沫,擡頭已是一片堅定之色:“師弟雖然沒有多大本事,但一定竭盡所能勸下老師的!”
“師兄不要走!”
淩歌暗笑,搖了搖頭:“不必了師弟,我救你也不是圖你向尊上求情,還很可能連累你,師兄心裡不安。”
蘇鳴先倔強道:“可師兄暴露就是因為我啊!師兄甚至舍命護我,我一點傷沒有,師兄身上被捅好幾劍,救命恩情師弟無以為報,師兄這樣好的人,我又怎能安心!”
這傻白甜……
淩歌看似被說動,無聲垂眸,嘴角悄然勾起一個弧度。
淩歌對于這點倒是無所謂,他唐郁自己都是個假的,哪有閑心思管他隐藏實力的事。
隻是蘇鳴先必須得認下他救人的恩情,最好深刻到骨子裡去!
在那種情況,就算他不救,唐郁找到他也不會太久,還不如讓他白/嫖一個恩情,多個對他感動崇拜、言聽計從的小師弟。
林楓晚到底是别的峰主的徒弟,而别的長老峰主們向來不待見他。蘇鳴先有個“藍祁”學生的名頭,也算背靠“藍祁”,他也能蹭着他的光在重仙宗自由一點。
“師弟……”淩歌感動地歎了口氣,“再說吧,萬一尊上沒生氣呢。”
“我們先去找尊上吧,也許我們也能幫到什麼忙。”淩歌估摸着蘇鳴先的性格,主動岔開了話題,提議道。
“好。”
淩歌踩上劍,像蘇鳴先伸出手:“來,師弟,師兄帶你體驗一下自由的感覺!”
蘇鳴先一愣,笑了。
“尊上這會兒應該在處理姬回一行人,分身乏術,我們去幫忙破壞陣法。”
看着蘇鳴先迷茫的眼神,淩歌找了個借口随便應付過去。
魔族封印是大事,就算是各峰親傳也不會輕易透露消息給弟子們,淩歌怕麻煩,一樣沒說。
他捏着唐郁走時丢給他們的,一路跟着他們飛來的具有七色尾翎的七翎鳥,傳音過去。
“尊上,弟子帶師弟過來了。”
隔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唐郁的聲音傳來:“幾個陣眼處的人已被本尊解決了,封印的痕迹本尊正在抹去,你們先别來,我會讓那隻鳥指引你們,山洞底下是所有的太陰女。”
“你們将太陰女安撫好,看看是什麼情況,我馬上聯系宗門。”
唐郁說着,煩躁地踢了一腳地上的石子——該死的僞魔教,給他留下的什麼破爛攤子!
他還有些事要問姬回,淩歌總不方便在場。尤其這小兔崽子未來也是破封的一員,這陣法還是别看為好。
也省得他自己一個沒想開,一不做二不休把人一道埋了。
淩歌雖然很想去看陣法,顯然這時候已經機會不大了,他對着蘇鳴先說。
“尊上那邊也快好了,讓我們先去看看那些被關押的……人質,在某個山洞底下。”
正說着,他手裡的小鳥開始揮動翅膀,淩歌手一松,那小鳥飛到半空,搖搖晃晃地在前方給他們引路。
來不及多想,淩歌快速催動腳下的劍,跟随它的方向加速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