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郁眼也不敢眨:“這些年你去哪了?”
身邊人動作一頓,梵燈淨擡眸,琉璃一般的眼睛望向他,神色疑惑。
“什麼去哪了?”
疑問的話傳進教主耳朵,他激蕩的心稍微回落,半晌才挑起嘴角,扯了扯頭上兜帽。
下一瞬,三千青絲如瀑飄下,額前兩绺碎發随風搖晃。
教主終于露出了他的廬山真面目。
雙眸狹長,唇色淺淡,此時他垂下眼眸,鴉睫密密匝匝,瞳孔呈現冷調棕色,右眼太陽穴偏下有着花一樣的淺色胎記,被飄逸碎發半遮掩住。
梵燈淨第一次見到他時,就覺得他是那種清冷美人,傲氣又漂亮,讓人心生距離感。
——沒成想少年好動,俠肝義膽,又處事細膩,處處留情。
清冷美人低笑:“我們見過嗎?”
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感受到額前傳來的一絲溫度,他看梵燈淨翻了個白眼。
“也沒發燒啊?才分開不到一刻,我就不認識你了?”
梵燈淨神色逐漸輕松:“唐郁,有病就去治,談什麼有的沒的。”
唐郁歎了口氣,拉上兜帽,全裝作無事發生:“……我就是吓吓你。”
看來不是秘境自構的幻影,也許這裡隻是針對他記憶,再結合秘境力量衍生出的幻境。
好家夥。
不愧是以神魂入境的秘境,剛進來就給他來了個大的。
“也許對你來說隻是剛剛分别,于我卻是眨眼五百年了呢?”唐郁玩笑似的開口。
“我就說嘛,許久沒人進我夢裡來了,沒成想能在這個秘境見到故人。”
梵燈淨隻是微笑,好似什麼也沒聽到一般,自顧自做自己的事,完了繼續剛剛的話題。
“這下好了,咱們把那青色小鬥篷得罪了。看來又要換種方法進入妖皇城了。”
“妖皇城?妖族?”唐郁一怔,記憶深處的什麼東西被喚醒,眼底蓦的爆發出強烈的殺意,“陰魂不散!”
“就那小鬥篷?誰得罪誰還不一定呢。”
故人表示理解,拍拍他肩膀安慰他,也替他整理兜帽。
“知道你向來厭惡他們,但這次得忍一忍,我們必須要混進妖皇殿去,計劃永遠是第一位。”
有意要緩和氣氛,梵燈淨玩笑似的開口。
“那麼厭惡妖族,卻沒想到這麼多年了,還是拿你的小青蛇當個寶。”
青蛇……?
唐郁心陡然一顫,心底一個不可置信的想法浮現他腦海,他幾乎是顫抖着指尖,屏住呼吸,盡自己所能以最快的速度打開妖獸袋。
小小的身軀無聲沉眠——真的是他。
微涼的肌膚觸碰上青蛇身軀,心底冷硬的角落霎時碎了一個缺口。
“當然是個寶。”唐郁小聲喃喃,“他還是個蛋的時候就陪我一起闖蕩,我護他破殼成長,他陪我晉升自立,我們一起面對腥風血雨……他不止是我的靈獸,更是我的家人和夥伴。”
“我怎麼會将他交給别人呢?”
“我說什麼都不會放棄他。”
唐郁從遇見梵燈淨到現在,整個人一直處于一種飄在天上的狀态,昏昏沉沉的。
他再沒有比哪一刻更慶幸自己攤牌進了這處神魂秘境。
若本體在就好了。
人界第一的魔教教主想,那樣他就可以想辦法,把整個秘境直接帶走,天天變着法的讓秘境給他衍生幻境,即使天人永隔,也可以繼續重逢。
梵燈淨奇了怪了,怎麼還将人說的更抑郁了:“别想了,他不是沒被搶走嗎,别忘了我們的計劃!”
“别等宗門世家那邊準備好了,萬事俱備卡在我們這裡,先别提出去後會不會被嘲笑了,到時候你就是整個修仙界的罪人!”梵燈淨恐吓他,也是警告。
計劃?修仙界的罪人?
唐郁印象裡可沒這一出,那多半是秘境衍生出的東西了。
他出去的欲望雖然不是很強烈,但腦子裡還在下意識思考出去的方法。
涉及整個修仙界的計劃?
這個幻境難道是順着時間線前進,要求達成某個目的?
教主下意識望向梵燈淨——什麼計劃?
“狼滅計劃。”梵燈淨微微一笑,“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修仙界雖然勢弱,卻未必隻能防守挨打。”
“若計劃得當,提前斬去妖族肱骨,再斷妖族視聽,攪亂妖族格局,就算此後大戰輸了,也能為修仙界多赢百年生息。”
身為最親密的友人,唐郁思緒一瞬間跟梵燈淨同頻:“我們此番前往妖皇城,去斬肱骨,亂妖族?隻有我們兩個?”
然後宗門和世家去牽制前往修仙界的妖族大能,再去把整個修仙界掀一遍,揪出妖族卧底?
“自然,少數才能完美融入,憑我們的修為可以一試。”梵燈淨皺眉,語氣都嚴肅不少,“唐郁,不要把計劃都忘了。”
“宗門能同意?”
按照他們的性子,隻怕不肯這樣冒險吧?
“不同意的話,我們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别擔心,有我在。”梵燈淨以為他擔心,于是出言安慰。
“雖然隻有我們兩個合體巅峰的修士,但也沒有辦法,必須再留下三個巅峰牽制修仙界的妖族大能。”
“我怎麼會怕!”唐郁思緒紛飛,心底卻掀起了滔天海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