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衆人聞聲望去,眼觀鼻鼻觀心,隻見禦無讓身前的桌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自拳心處向外裂開,化為齑粉。
禦無讓不久前才被唐郁叫來,心不甘情不願的,直到看到試煉場内的情況,手上不知不覺下了力氣。
他面色難看:“什麼時候純種魔族都能肆無忌憚地進入修仙界狩獵了?”
許家自有消息渠道,這群小輩們也零零散散聽了些,這會兒也義憤填膺。
“看大公子任務面闆那意思,想來魔族後面還有人庇護呢!”
“總有人想着給魔族當狗!”
“直接點魔教名字呗!”
“就是,他們之前還想破壞封魔大陣呢,想來是蓄謀已久!”
唐郁沉凝表情一頓,輕咳一聲:“安靜。”
他看向禦無讓:“禦師兄,晚些時候還請你去向掌門師兄說一下情況吧,嚴查一下魔教的蹤迹。”
這種敗類,當早早解決。
他最近也有在打聽,可惜勢單力薄,這段時間也脫不開身前往各地調查,暫時沒什麼線索。
這種事情竟然能無知無覺發生在修仙界,仙門百家内部估計也有像中興城城主那樣的叛徒,這點禦無讓自然也明白,也因此才如此憤怒。
不過他一個仙門外人,魔教的事還沒解決,手還不至于伸這麼長,内部的事他們自己慢慢排查去。
唐郁視線重新凝聚在水幕上,那四個任務的内容還印在他腦子裡。
又是兩種完全相反的任務?一個人族陣營,一個魔族陣營?
唐郁若有所思:分明是點的兵道試煉,怎麼他二人的差别這麼大?
又不是戰鬥類的比試,他們進入試煉場都是随身附着在一個人身上,結果一個力量充沛、行動自由、身處強勢群體,一個靈力全無、為人魚肉、身處弱勢陣營,所謂相差極大。
再看看那任務,牛頭馬面互不相幹,等級還在波動,比啥?
隻能慢慢看下去了。
他看向雲盈的水幕,神色放松了許,她還眉眼彎彎地跟018套話。
——就是嘛,一天到晚陰沉着臉的幹什麼,笑起來多好看。
018聽着雲盈的那句“我會救你們出去的”,心裡有一絲感動,但隻有一絲絲,他上上下下打量雲盈,百思不得其解。
“我好心告訴你情況,你怎麼可以恩将仇報呢?”
“你看看你現在的情況,忘了你腳筋怎麼斷的了?自己想死就算了,還想拉着我們一起?”
雲盈:“……”
“你真是破壞氣氛的好能手。”
018拍拍她,像是許久沒有安慰過人,聲音冷硬:“安了,我要像你這樣都得多砍兩條腿毒打一頓,你偷偷跑一路,回來就斷了個腳筋,說明你在他們眼裡,比我們想象中更重要。”
“好好呆着,不會有人虧待你的,别作死。”
雲盈笑了笑沒說話,她不準備和他争論這個了,就算沒任務她都要盡自己所能,更别提她已經接下任務二了。
018心裡還覺得雲盈鮮活,其實在雲盈看來,他才是乙字獄最亮的色彩。
這群小孩來這裡的時間都很長,也都是乙字獄的人,其他人都各玩各的,一副自閉沒有生氣的模樣,隻有他會靠近别人說話,好心解釋,仗着雲盈默認,甚至直接坐在她旁邊玩。
也許是因為有個厲害的哥哥,才能保留幾分少年人原有的模樣。
段段都這樣,乙字獄其他人也沒好到哪裡去,更别提其他大部分人。
有了對比,雲盈不禁對始作俑者産生更強烈的厭惡感。
她不動聲色地摩挲着地面。
常年潮濕的土地,無時無刻不點燃的燭火,醒來時滴在臉上的髒水。
這點還是很好聯想的。
——有人專門挖了個地下城,用來安置他們這些人族“魚肉”。
【無間獄-明月鄉】。
月光的形象,向來隻存在于他們人口相傳的描述中。
她偏要送他們回家。
“段段。”她托着下巴。
“嗯……嗯?”018随意應了一聲,慢一拍回過頭去,“你喊我什麼?”
“不是說小段有人喊了嗎?那就叫你段段呀。”
018皺着眉頭:“不許亂叫。”
雲盈學着他的語氣嘻笑:“不許臉紅。”
段段:“……沒有。”
“好好好,段段說的都對。”雲盈笑吟吟地,湊到他耳邊,刻意壓低聲音。
“段段,我剛醒頭有點暈,我去床上躺會兒,你幫我擋住其他人的視線怎麼樣?有人來就提醒我。”
段段深深看了她一眼:“隻是幫你看着飯點是吧?可以,剛好調整一下你現在的狀态。”
趁着雲盈挪動,兩人交際之間,他輕聲:“去最角落裡的那個,不要做的太出格,他們很警覺的。”
“謝謝。”
好在現在腳踝以上都能活動,比她之前好了太多,雲盈慢慢挪過去,緩了口氣,指尖好像不小心劃到地上碎石,滲出絲絲血迹。
借着揉眉心的工夫,聽着動靜判斷巡邏人的動靜,悄然打量周圍,段段在前側擋下了大部分視線。
見沒人注意,她另一隻手動作絲滑地負到身後去,悄無聲息撥開薄薄的一層幹草“床鋪”,指尖飛快在地面劃動,鮮紅血液滲進棕褐色的泥土,勾勒成複雜而神秘的符文。
場外有人睜圓了眼:“為什麼她還能畫符?她這是,開了吧?”
一旁有人拿胳膊肘捅他,壓低聲音:“你忘了雲家小姐雙修的第二道是什麼了嗎?”
——醫道,天府脈!
區别于正兒八經的符道,符修畫符除了要調動靈識還需要灌注靈力,使用時也需要少量靈力牽引,不管是輔助還是攻擊,于人體都是外力。
而醫道的天府脈雖然也制作符箓,但其制作原理出于人的脈絡穴位,往往要達成符箓和人體内部的呼應,從而達到治療效果,于人體是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