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蘇卿禾悠悠醒轉,睜開眼,便見床側一人正托腮盯着他看,烏沉沉的眸子裡情愫翻湧,含情脈脈,熱烈得像淬了火星。
見他醒來,眸中柔情蜜意卻是隻增不減,直白得叫人害臊。
剛安撫好的心絞痛一瞬間再次發作,蘇卿禾突然有點氣——這人是老天爺特意派來折磨他的吧!
“看什麼看?”蘇卿禾閉上眼,背過身去,語氣頗為不客氣,“不是都說了嗎,我對你過敏我對你過敏,怎麼還上趕着過來…...”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就這麼喜歡我呀,什麼都不做都能發作成這樣。”
蘇卿禾聞言霍然從榻上坐起來,一張俏臉登時紅成了猴屁股,“你…你什麼意思?江籬跟你說什麼了?”
“什麼都說了。”裴魈半跪在床榻一側,一張臉俊美絕倫,沉沉黑眸掀起一股疼惜,“看到你這麼痛苦,我既心疼又高興。”
蘇卿禾難受得想死,無名火起,“你高興個屁。”
“高興你這麼喜歡我。”裴魈伸手過來,微涼的手指撥了撥他額前被汗水浸濕的發絲,聲音低啞溫柔,“乖,我一定幫你煉出解藥。”
蘇卿禾蹙眉,沒好氣拍開他的手,“再這麼肉麻兮兮地說話滾出去。”
裴魈被他推開,倒是沒生氣,那雙狹長而漂亮的眼睛似笑非笑,含着幾分促狹。
想到了什麼,裴魈站起來,立于床側,下一瞬竟是一擡手給自己換了副裝扮。
不過一刹那,那身華貴的黑袍不見了,取而代之,被他穿在身上的變成了破舊不堪的一襲布衣,衣衫褴褛的同時,原本恣意風流高高束起的一頭墨發盡數披散下來,亂糟糟的,看起來頗不講究。
“其實本宮主也并沒有那麼帥,你這兩天可以先不那麼喜歡我。”
“.…..”蘇卿禾盯着他,表情複雜。
“不夠醜麼?”
下一瞬,白光起,裴魈身上的乞丐裝又換了個款式。
較之前一個愈發破爛,愈發的蓬頭垢面。
一身乞丐裝的男人看過來,衣衫褴褛掩不住那股與生俱來的肆意飛揚,“如何?是不是沒那麼喜歡了?”
蘇卿禾:“.…..”
求求了,來個人把他帶走吧。
然,明明是嫌棄的,蘇卿禾看着他,心口卻疼得愈發厲害。
蘇卿禾強忍着,不自禁輕輕一顫的睫毛卻是入了那人的眼。
那人留意到他的小動作,眸中促狹笑意更深:“就這麼喜歡我嗎?不僅喜歡我英俊潇灑的一面,連這蓬頭垢面的模樣也這麼喜歡?”
裴魈于是當場下了結論。
“你隻是嘴硬,其實對我用情頗深。”他說。
言畢,那張俊美逼人的面孔突然靠近,裴魈半跪在床榻一側盯着他看了半晌,轉而無比笃定道:“你信不信,如果中這情花之毒的是我,我肯定比你疼。因為我喜歡你絕對比你喜歡我多得多。”
蘇卿禾嘴唇發白:“……滾。”
裴魈似真似假地一愣,轉而自覺後退了些,有些歉意地道:“對不起,又讓你喜歡了。”
蘇卿禾:“……”
他真的受不了這傻狗了。
他也真的要扛不住這奇葩毒藥了。
這鬼地方為什麼會有這種奇葩東西?
愛情屆的ph試紙?這種東西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嗎?他現在跟裸奔有什麼區别?
再說,就算喜歡也不可能喜歡到這種地步,怎麼會這樣痛?這花怕不是什麼變異花種吧?一點好感就給你放大一百倍一千倍地叫你疼。
蘇卿禾對此感到非常惱火。
連他自己都在逃避的心意,如此赤裸裸地被擺放到了明面上,所有的嘴硬和否認都成了自欺欺人的笑話。
即便日後解了毒,他又當如何面對他。
喜歡是一回事,在一起是另一回事。
他自始沒想過跟裴魈在一起,隻怕裴魈知曉他的心意後,卻是更不會放手了。
晃神間,裴魈指尖把玩着一個白瓷質地的小瓶子遞到了他眼前。
蘇卿禾看了那小瓶子一眼,擡眸間撞見裴魈眼底笑意,意識到什麼,心中一動,“這是什麼?解藥?”
“解藥她也沒見過,配不出來。不過以江籬的醫術,弄些藥讓你消減些痛意還是可以的。”
蘇卿禾眼睛亮了亮,活像痛經遇上了布洛芬,“你有這藥怎麼不早點拿出來?”
“想看你為我痛一會兒。”裴魈坦誠道。
蘇卿禾氣得磨牙,白着臉将那小藥瓶拿了過來。
裴魈在一旁盯着他看,終究是心疼了,又道,“别生氣了,日後我也痛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