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服是暗金繡紋,藏着巧思,衣擺下方,流蘇金鍊,更是一步一晃。
但祁牧最喜歡的還是腰間那兩顆鈴铛,金鈴聲脆,合着歡快奏章。
隻他一走出殿中那山水屏風,屏風後頭,等待已久的衆人便看直了眼。
小花手中的糕點落桌上。
阿生道:“我去,祁牧,你怎麼比鎮上的姑娘還好看?”
話落,有人打了他的後腦勺。
祁牧的三千發絲散耳畔,并沒有帶上桌台邊的白玉冠。
此刻隻拿一根青帶系發間,本來就長的白淨的面上還更添幾分……清貴。
奚蘭序扶着桌沿起身,祁牧朝他一步步走近,道:“阿序。”祁牧擡手,微微轉動自身道:“好看嗎?”
奚蘭序道:“好看。”
可本意是為了展現禮服的祁牧并不知曉,奚蘭序說人。
人好看。
祁牧笑道:“我也覺得。”于是他轉頭對着驚若道:“就這件吧。”
真的嗎?驚若聞言又朝二人确認了一遍後便在筆下寫記錄。
她道:“喜宴定在三日後,各方的帖子也已發放好。”
最重要的還是雲水宗,魔族與人族不睦。
可魔尊合籍,大典上居然宴請了仙門中人,這還是修真界開天辟地頭一遭。
祁牧聞言,立即想起不久之前的信件,并問奚蘭序道:“阿序,沈大哥寄來的信呢?”
奚蘭序道:“在桌上。”
他的眼睛根本移不開,所以在先前等待的過程中,段羽拿來的這封信件也是沒拆封。
阿生将東西遞來,祁牧打開,本想邊看邊念,結果信件的第一句,“林厭醒了。”
衆人欣喜,阿生起身,伸手就飛快的從祁牧手中拿過信紙道:“他醒了?太好了,快讓我看看,這小子有沒有說當初是誰捅的他?”
阿生再等事情能真相大白,他可一點不想背黑鍋,可是信紙翻到第二頁,他面上的欣喜逐漸破裂。
祁牧道:“他說,他不記得了。”
話落,滿堂寂靜。
其實這件事情,林厭的表現就跟驚若他們是一樣,對于那日發生的一切,驚若說:“那日的視角倒地了,我們通過紙人隻能看到有一人出現。”
聽聲音應當是個女子,林厭背對着她,隻是聽聲回頭。
段羽說:“他們應該不認識,因為林厭的表現很陌生。”
但驚鴻補充說明:“對方不一定不認識林厭,因為那個女人,叫林厭窮奇。”
她知道林厭的真身,并且在奚蘭序身邊,在魔尊下屬都不知道小世子的情況下說出的那句:“我不奇怪啊。”
于是,奚蘭序和祁牧很快都不約而同想起,祁牧說:“阿序,你還記得那天,茶壺裡莫名其妙多出的紅花嗎?”
奚蘭序說:“事情肯定不是針對峤栖的。”
可是,他又說:“那個時候,就連我也不知孩子的存在。”
但有人知道了,是誰呢?
他們一時誰都沒頭緒,所以這件事後來,他們也沒多宣揚。
阿生坐倒在椅背上,欲哭無淚。
手中的信紙被他捏皺放一旁,他喃喃:“不是吧,這都行?”
祁牧無言,轉頭看着奚蘭序道:“阿序。”
奚蘭序道:“沒事的牧牧,驚若會加強戒備。”
三日後的合籍,無論如何,奚蘭序都要它一切順利。
隻是,祁牧有些憂心。
他想起在莫山見到的自己。
祁牧心中空落落,總覺得還有什麼事情……沒完。
……
雲水宗,午夜時分,後山。
一道人影穿透北峰,來到沈陌離下榻的居所。
風聲在半空異動,月上柳梢,原本應該睡熟的修士驟然睜眼。
隻是起身,手中長劍未出,沈陌離驚訝了。
他目光定定,看着眼前緩慢摘下兜帽的男人。
沈陌離道:“小牧?”
這一句話是疑惑,但祁牧在沈陌離眼中看到肯定,于是他笑道:“好久不見,沈大哥。”
沈陌離聞言,眉眼微蹙,但不久後他便揮袖點亮了一室燭火道:“神軀,真是不同的經曆。”沈陌離起身下榻,走到桌邊坐下,給眼前人到了一盞茶水道:“小牧,這些年經曆了什麼?銀白瞳色,你用了禁術?”
祁牧不否認,他坐下,看着沈陌離簡明扼要道:“沈大哥,我的時間不多了,但今夜來此,是有一事要求你。”
話落,沈陌離面上怔忡。
飛升以後還有難事嗎?他問祁牧:“是什麼?”
祁牧答:“沈大哥,三日後婚宴……”
在那夜,祁牧簡明扼要的說了很多,直到最後,就連一向遇事冷靜的沈陌離也不由呢喃,“大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