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劍第一日,雨花台掌聲絡繹不絕。
執事在各山崖與席位間穿行,提供瓜果,茶飲。
和酒。
施問夏遞過酒盞,道:“此酒從西蜀來,劍南燒春。嘗嘗。”
虞洗塵:“時來今日不上。”
施問夏:“不然怎會讓你喝。”
她看向杯中清酒,又道:“時來很重視,他回峰養劍了,他的第一劍已養了快五年。小九,你要當心。”
施問夏說的養劍,是劍修逢比鬥時常用的方法。
養劍,劍不出鞘,劍意全蘊在劍鞘中。
比劍時,第一招出,所有蘊藏劍意随之而出,銳不可當,鋒利難敵。
蘊養五年的劍意,是很強的一劍。
虞洗塵淺酌一口,道:“師姐,背地裡打徒弟的小報告,是不道德的。”
施問夏朝天翻了個白眼,道:“這事全丹心峰都知道。”
那點緊張與擔憂在這打岔中湮滅。
施問夏偏頭看他一眼,見他喝劍南燒春臉色也不變,想道。
小九總算長大了。
*
午時剛過,施問夏被叫走治病。
所來賓客中有一南海蠟人,遺傳病犯,不能動了,相當棘手。
虞洗塵将劍南燒春喝得幾乎不剩,想再叫執事來時,被於獵側身擋住了叫執事的那隻手。
虞洗塵:“你做什麼。”
於獵:“别喝了,你醉了。”
虞洗塵擡頭看了他一眼。
他眼眸清明,神色如常,沒有醉酒的樣子。
聽於獵講話,虞洗塵像聽頑皮的徒弟開了句玩笑,繼續去拿酒壺,倒出幾滴殘存的酒液。
於獵先他一步拿走了杯子。
虞洗塵:“我沒有醉。”
於獵頭疼地壓低聲音,道:“龍紋在發燙。”
虞洗塵:“?”
於獵:“……”
於獵後退兩步,試圖裝死。
虞洗塵用的并非問句,道:“你能感覺到。”
於獵看着施問夏那邊陷入忙亂的蠟人,心道,自己要是也全身不能動就好了。
他不該提。
不然也不會将自己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但不提,龍紋鮮明的熱度幾乎将他燙得跳了起來。
而這來自本該與他無關的師尊。
虞洗塵已不是山洞裡那個弱到連打出一絲劍氣就要咳血的人。
於獵:“……嗯。”
虞洗塵搖了一下頭,仿佛這隻是個小麻煩,招來執事,道:“那又如何,體溫與醉酒無關。”
執事放下一壺新酒。
於獵:“醉了麻煩的是我,你這樣,我晚上怎麼睡?我被你燙醒。”
虞洗塵:“你若金丹,就不需要睡了。”
於獵被氣笑了。
虞洗塵揚手。
酒壺被無形力道拿起,傾斜。
酒水入盞。
劍南燒春極烈,并不供給賓客,賓客喝的是果酒。
各峰峰主也不過每人一壺。
虞洗塵剛才那壺,是施問夏的份。
如今這壺,才是自己的份。
*
天色将暮,衆賓返回故劍廳歇下。
師徒三人回通天峰。
莫白跑去洗漱。
虞洗塵在洋槐下站住,說道:“於獵,你在生氣。”
於獵繼續向前行去,要走到自己的小院中,道:“沒有。”
虞洗塵不管他回答了什麼,繼續道:“生氣了一天,從早晨就開始了,醉酒并非起因,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