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羨好福了福身,轉身離去。
還沒有走出十步,身後響起男子随性恣意的嗓音。
他問:“若是到了真要選擇的那一日,王紹卿和蕭澈,你選誰。”
話音徐徐循風拂過,傅羨好步伐停在原地須臾,回眸挑眉一笑,對着他道:“誰來我都不選。”
她有自己的路要走。
傅羨好想要的,不過是随心所欲,不受拘束。
她想要,她努力,她得到。
就是如此簡單的期許而已。
雀躍的嗓音輕快之餘夾雜着堅韌的決絕,蕭瑾承眸光一眨不眨地落在她的身上,須時,他開口:“我知道了。”
傅羨好收回目光,再次邁開步伐離去。
她推開清心殿的門扉,迎着料峭的寒風踏過門檻,悄然走入夜幕之中。
不過沒走多遠,就看到了似乎已經等待多時的餘白。
他手中捧着道小巧玲珑的匣子,裡邊不知道裝着什麼,遞了過來,“姑娘,主子給您的。”
借着皎白月色,傅羨好接過匣盒端詳了幾眼,回頭看了眼燭火通明的清心殿,問:“是什麼?”
“活血化淤的膏藥。”餘白道,“聽聞姑娘昨夜的事情後,主子命我去尋來的,本打算今日尋個機會給您,不曾想您整日都在長信宮,入了夜才回來。”
傅羨好心思微動,“他昨夜就已經知道了?”
餘白颔首,沒有瞞着她,“昨夜您走到院中時,消息就已經在宮中傳開了。”
“我知道了。”傅羨好笑了笑,“還要麻煩餘侍衛替我謝過殿下。”
餘白拱了拱手,消失于眼前。
傅羨好捧着匣盒,随着暗衛的指引離開東宮。
女子纖細的身影在寒風中愈發的堅韌,如同迎風招展的松柏,又似堅韌不拔的松竹,就算是狂風襲擊,也不會彎下腰身。
餘白和影訣兩人望着她的背影,對視了眼。餘光瞥見不知何時已經走近的主子,兩人神思凜緊,“主子。”
蕭瑾承凝着那道倩影,看着踏上廊橋,身影愈來愈渺小,最後隐于夜色之中,他才斂下目光,道:“命人告訴舅舅,若他們還是管不住王紹卿,便由孤來。”
冰冷的話語如同利刃,餘白神色微凝,“屬下這就去。”
餘白離開後,也就隻留下影訣在身側跟随,他伫立在後,見主子停留在此久久都沒有離去,心中微微歎息,不明白主子為何不問問傅姑娘,除去那兩人,是否會做其他選擇。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歎息出了聲,主子回身看了他半眼,道:“她有自己的路要走。”
今日不管傅羨好選了誰,按照他們之間的約定,蕭瑾承都要出手相助,可她誰都沒有選,不管是這兒的四方天,還是外頭的四方天,都不是她想要的。
影訣怔了下,明白了。
翺翔于天際的海東青,一朝之間被人拘于籠中,如今擺在她面前的不過是從一個籠子換到另一個籠子,可是不管是哪個籠子,她都不願意。
蕭瑟的晚風拂過,影訣跟上自家殿下的步伐。
随着傅羨好的離去,東宮再次被料峭寒冬所覆蓋,蒼茫的白雪洋洋灑灑地墜落積雪上,叫人分不清是新雪還是舊雪,半分邊界都沒有,與他們倆全然不同。
橫跨于蕭瑾承和傅羨好兩人之間的邊界線很是清晰,清晰得隻需遠遠掃一眼就能看清楚看明白。
隻要這條邊界線尚在,他就任她循風而去。
若是有朝一日隔絕的線條變得模糊不清,他們之間,亦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