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23

“收、收回！”

路曉星渾身僵硬，耳朵紅的快滴血，一連說了好幾遍：“收回收回收回收回——”

甯晞擡起搭在她肩頭的手，闆着臉，目光深邃：“這就怕了？耍我的時候不知道怕？”

路曉星支吾道：“我沒有耍你呀……”

“嗯，沒有耍我……隻不過是把我騙到手，然後……嗯，才兩個小時就說不算數了。這要随便去禮堂裡拉一個人問，都會說我被渣女始亂終棄了，你讓我以後怎麼做人？”

甯晞下巴微微揚起，淡淡說：“我不高興了。跟我道歉。”

他聽上去倒像真正委屈。

路曉星淩亂了，老實說：“對不起。”

“噗——”

甯晞輕笑，清隽眉目舒展開來，忽然心情很好：“看你認錯态度這麼好，饒你一次。以後别拿分手開玩笑。”

路曉星松了一口氣，不停點頭：“嗯。我知道了。其實我……”

我并不是真的想分手啊。

路曉星解釋：“我沒開玩笑。我以為學長不好意思拒絕，才答應我的。”

甯晞挑眉：“我才不會因為不好意思就把自己交代出去。”

不會因為不好意思。

那就是……因為什麼呢？

哦吼！

心頭酸酸漲漲的泡泡，一個接一個，飛起來，飄到半空，惬意地碎掉。

轟——的一聲，炸出漫天煙花。

路曉星不敢看甯晞眼睛，頭越垂越低。

甯晞點開手機屏幕，找出本機号碼遞到路曉星眼前：“存一下。别外傳。”

“哦，哦我知道了——”

這個“任務”把她從尴尬中解救出來，路曉星很高興地拿出手機，輸入那串數字。

卻在聯系人姓名那裡，手指本能滑向“Z”的按鍵，停頓了下。

甯晞從她肩頭看到，非常自然地伸過手來，在“G”鍵上點了兩下，然後空格。

哥哥。

他後來解釋說，寫大名被人發現，容易洩露。

但當時路曉星側頭看他，甯晞隻是勾唇，問：“怎麼了？你還有别的哥哥？”

這可真是暧昧極了。

路曉星吃不消，飛快點了保存，答非所問道：“我連堂哥表哥都沒有，隻有一個表弟。”

甯晞“嗯”了聲，見她要收起手機，擋了一下：“還有微信。”

“對哦。”她實在太沒有經驗了。

路曉星有些局促，手忙腳亂調出二維碼。

甯晞拿過她手機掃碼，發送申請，意外的打了一句話。有些長。

甯晞個子高，路曉星不方便看他屏幕，正想拿回手機看看，甯晞卻直接把手機塞回她裙子口袋裡。

“不早了，回宿舍吧。你騎車過來的？”

路曉星搖頭：“我這身不方便騎車，同學帶我過來的，我讓她先回去了。校車已經停了吧，我走回宿舍也不遠……”

甯晞瞥她一眼，說：“等我一分鐘。”

他說着沖進了後台，一分鐘還不到就出來了，一邊肩膀背了書包。

甯晞揚了揚手中那串鑰匙，“走吧，我帶你。”

十月中旬的天氣，秋老虎勢頭依然猛烈，白天熱的仿若盛夏，可一旦入了夜，微風襲來，空氣中已然有了絲絲涼意。

剛出禮堂幾步，路曉星暴露在外的雙臂已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冷嗎？”見她抱住雙手，甯晞輕聲問。

“還好。”路曉星無奈地笑，“我都準備了外套，出門前被同學一催，又給忘了。”

話音未落，一抹溫暖，伴随淡泊的木質香，輕柔降在她肩頭。

是件棉質襯衫，一觸碰便知材質優良，定然價格不菲。

“我還沒穿，幹淨的。”甯晞淡道。

他都這樣說，拒絕倒好像在嫌棄，路曉星隻得點點頭，乖巧道：“謝謝。”

臉頰又熱了，不過路燈昏黃，四下幽靜，應該沒人看到。

路曉星把襯衣向上拉了拉，披在肩上。

甯晞走在她前面一點，卻像後腦勺長了眼睛，提醒：“系上扣子。騎車風大。”

“哦。好。”

路曉星把胳膊塞進袖管，習慣性地抖了抖袖子，卻沒抖出手掌——比她的衣服長出一段。

她把手臂展直，擡到和身體垂直，比了一下。

指尖正好觸到袖扣的位置。

路曉星無聲地“啧”了一下，回頭一看，甯晞扶着一輛自行車，正似笑非笑看着她。

路曉星：“……”

不敢再胡鬧，急忙低下頭去，假裝認真扣扣子。

甯晞倒沒有笑她，揚頭看風穿過葉子，側臉溫潤如玉：“我記得……你長高了很多，差點沒認出來。”

聲音裡含着不易察覺的波動，倏忽即逝，甯晞用慣常的懶散語調說：“長高再多也追不上我了，永遠都得叫我哥哥。”

不及路曉星回答，他拍拍自行車後座：“上來吧。幫我拿下包。”

路曉星拘謹坐上自行車，甯晞騎得很穩，她的心跳卻忽上忽下，像在坐過山車。

被李念帶，可沒有這般難以呼吸。

她不敢靠很近，怕會碰到，可他的脊背近在咫尺，氣息若有似無，總能精準撩撥她心緒。

懷裡抱着他的書包，身上穿着他的衣服，木質香清冽沉郁，叫人避無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