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得不防啊。”原先建言要皇帝将陸小阙納入宮廷的官員變了臉色。
“陛下,如今南國公主絕不能放歸!不如……”官員語氣狠厲。
皇帝搖了搖頭:“南國士兵兇猛,若士氣高漲,軍民一心,邊境恐怕戰火又起,我大梁難以應付……
南國王太子賢名遠播,國祚有承嗣之人,現在陸氏死了,也沒有影響,相反,如果把她放回去,若能讓南國内亂……不行……不能放人!陸氏不是糊塗無能之人……”
“可是,陛下,将一頭幼虎飼養在身側,恐怕有一天會反噬啊!決不能疏忽大意!”
梁國皇帝沉思:“朕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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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國軍隊迅速将使者官邸包圍得水洩不通。官邸中,一些來不及離開的小國使臣,也一起被圈了起來。除了天幕出現,反應迅速傳出的隻言片語,如今使臣官邸已經無法向外傳遞信息。
官邸庭院中的桃樹,從花香四溢,綠葉蔥蔥,到碩果累累,已經走了三個輪回。
陸小阙已經送走大部分的使臣,身邊隻剩下最年輕力壯的那個使臣,還有一些服侍和守衛安全的宮女、護衛。這還是那位使臣據理力争,說必須留下來,讓公主有個一起商量的人,這才沒有走。
就連其他小國滞留的人員,也紛紛撤離了。也就陸小阙一行人,還有一些留在使臣官邸。
在陸小阙上書請求皇帝将其他使臣放歸的時候,身邊伺候的人都很疑惑,特别是她的貼身宮女詢問:“公主,您為什麼要将幾位大人送走啊?您一個人,不害怕嗎?”
陸小阙笑着給宮女答疑:“我隻是順應了梁國皇帝想要孤立我的心思。何況,幾位大人陪在我身邊,也無濟于事。不如回國,還能内外支應。”
留在她身邊有什麼用呢?人心易變,日久而生怨憤,還不如讓他們離開更有價值。說到底,她還沒展示出足夠的價值,沒到那種一言出而萬人追随的地步。她不是話本中那種有着王者之氣的主君,沒有讓人納頭就拜、忠心不二的本事。
更何況,将他們留在這裡,如果自己逃離,那些老弱之臣,如何處置?總不能抛棄吧?那樣将來更難收服人心。
這幾年裡,陸小阙放低姿态,十分謙卑,希望能夠降低皇帝的戒心,還讓離開的使臣,在外面聯系南人,試圖重金賄賂一些梁國近臣,也确實取得了一些成效,梁國的守衛漸漸松懈。
陸小阙甚至想過對梁國皇帝以色相誘,畢竟皇帝喜歡原主這一款的容貌,是天幕蓋章确定了的,不過最後沒出手。倒也不是陸小阙不樂意做,而是沒到這個地步。
此時,陸小阙的處境,已經從被重重包圍,到偶爾遇到梁國重大節日、宮廷宴會的時候,能出去走一走,見見人,甚至能收到南國遞來的信件和節禮。
說到底,如今的陸小阙不過是個寄人籬下的南國公主,不但在梁國勢弱,就是在南國,有幾個人聽她的話?
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得深遠,會對陸小阙警惕的。天幕不斷更新,沒有誰會一直盯着陸小阙,除了梁國皇帝。就連陳柯那個淑妃家的傻狍子,也為陸小阙訓斥了怠慢她的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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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臣官邸的桃樹結了果子,青裡透紅的桃子十分誘人。陸小阙帶着一個貼身宮女,頗有興緻地在庭院裡打果子。
這時,院外傳來騷動。陸小阙示意身邊的人出去看看。不一會兒,隻見那宮女氣喘籲籲地跑回來,說:“公主,是北邊的樓國來了,要為皇帝送朝觐禮!”
當日陸小阙來安城,樓國也是其中一員。今日樓國權力更疊,使者再臨安城,陸小阙依舊在安都。
陸小阙若有所思。
第二天,待樓國官員整頓好,陸小阙便依禮上門拜訪。樓國的正使是他們的大王子,身材高大,滿臉絡腮胡子,不過這是個細緻有禮的人物。
陸小阙起身要走的時候,他似乎是不經意間輕聲說起:“聽說你們和梁國的邊境戰事将起,還請公主保重。” 他的态度,似乎是想要把水攪渾。
陸小阙恍若未聞,笑着告辭。
回到院子,陸小阙就開始讓人關注樓國大王子提到的事情。
果不其然,邊境形勢緊張,兩國陳兵邊境,戰事一觸即發。不過,為何沒有消息傳來,是被在南國那邊還是安城這裡卡了?南國的消息系統出問題了嗎?還是……
果然,還是得回到南國才行,要不然說不得被人不明不白弄死了,那也是白死。
陸小阙着人盯着安城形勢,趁着梁國都城熱鬧,又多關注邊境、城中放松警惕之際,帶着剩下的使節隊伍成員跑了。他們從安城一路乘船入海,利用商船南下,終于回到了南國。陸小阙的腳踏上南國土地的時候,南國和梁國的又一場戰事剛巧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