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阙與領路的宦官站在曲橋上,遠遠看着太子在亭子前的空地上,執劍翻飛,氣勢雄渾。太子演武完畢,停在空地那裡,微微深邃的面龐露出笑容。她撫掌而笑,高聲說道:“殿下武藝精進了!”
太子将長劍一抛,落入插在地上的劍鞘中。他快步走過來,到了橋頭才停下,氣息平穩地說道:“老師!您回來了!”
陸小阙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他身材高大,眉眼開朗,帶了些熟悉感。才一年多沒見,他的個子就長了這麼高了。十多歲的年紀,已經跟成人差不多大。她感到非常滿意。
太子年幼時,甯有城害怕幼子像其他孩子一樣夭折了,百般看護。為了太子身體強健,他讓剛剛啟蒙的太子練武。陸小阙當即抓住機會,将“月”之一脈的功法贈予帝後。這部功法,陸小阙花費數年的時間作了修改,可以強身健體。
甯有城本人練武,也很有眼光,見功法契合,就讓太子修煉這部功法,還讓陸小阙成了小太子的武學老師。陸小阙的心血沒有白費。太子的身體自小健壯得跟牛犢子一樣。朝中的大臣懸着的心,終于微微放松了一些。蒼天有眼啊,天可憐見的,我們朝廷終于不用擔心哪天沒有儲君了。
至于那位南陽親王,私底下歇斯底裡,大家就當沒看見吧。陛下這些年,都已經疏遠他,沒給他參與朝廷要務了。他還看不清楚,就等着秋後算賬吧。
陸小阙對着太子說道:“看得出,殿下沒偷懶。”
太子顯然對陸小阙的表揚很受用,他的笑容很是燦爛。陸小阙曆練頗多,看得出太子的真心,她心裡也松了一口氣。很好,甯國的繼承人沒被養殘。她可沒興趣跟一個成天陰着臉或者到處猜忌臣子的主君。叛逆的她,說不定會做些什麼不合适做的時候。
“老師?”太子疑惑,老師怎麼又出神了。
陸小阙道:“臣這是要去見陛下,殿下一起嗎?”
太子眼睛一亮,本就高大的身子又蹦得更高了:“去!回頭一起用膳!”接着,他轉身引路,說道:“老師,您這回出去,又帶回了什麼。”
陸小阙哈哈一笑,道:“這我可不能提前劇透,回頭問你父皇母後。”
“老師!老師……”
“哎呀……不行!”斬釘截鐵的拒絕。
“唉,”太子歎息,“太傅昨日提起赈災,還給布置了課業。父皇說他也要看呢。要不您給講講吧?老師您上課可有趣了。您怎麼就不是我政要老師呢?”
陸小阙面帶淺笑,一邊走路,一邊與太子說道:“你說說自己怎麼答的,我給你分析一番?”
太子侃侃而談。陸小阙配合着他,兩人偷感十足,聲音時高時低。
兩人身後,一衆宮人跟着。這時,太子身邊的一名宮女試圖上前,另一位宮女連忙拉住人。
“你幹什麼啊!”離得遠了些,這名宮女低聲問道。
那人說道:“你犯什麼傻,上去幹嘛?不要太子親近你,就忘了分寸!”
這名宮女回答道:“正是因為親近,我才想提醒呢。前天國舅爺試圖教導太子,就讓陛下訓斥殿下和國舅。這位大人好似是武學老師,若陛下怪罪……”
另一人說道:“你傻啊,就你聰明嗎?”
“你來得遲,不知道陸大人。那是陛下近臣,這一年多出去了……殿下是這位大人帶大的……”
“啊啊?”驚訝之聲乍起。
陸小阙聽得真切,她低聲笑了一下。太子見了,疑惑地問道:“怎麼了?”陸小阙搖搖頭,道:“繼續說。”或許就是這樣開朗和氣的太子,才能養出這樣犯傻氣的身邊人吧。
到了議事的宮殿,太子反倒往偏殿去了,說是“不打擾您述職。弟子先去完成課業。回頭您給留下用膳啊!”說完,他一溜煙就給跑了。
陸小阙整了整衣裳,讓人進去通報。在宮人的引路下,她一本正經地走了進去。
進了殿中,就看到那對夫妻正站屏風前看輿圖。說說笑笑,好不愉快。
甯有城招了招手,說道:“愛卿快來,正提到你呢。這回你走的路,又給我們的輿圖添了哪裡?快快來,給朕說說?”
陸小阙都還沒來得及問安,就被皇後牽着手,半推到輿圖前面。
這對夫妻時不時來點驚人之舉,這讓試圖假裝“循規蹈矩”的陸小阙有了些微不适。
陸小阙無奈,隻能嘴裡問着安,眼睛就往輿圖上湊。輕輕摸了一下輿圖,她伸手指着右邊空白的一片,懸空畫了一條線,道:“這裡可以通行……到這裡有個島嶼,嗯,水果很多……這裡……”
她就指着輿圖,說起了出使海外幾個國家的經過。這一年多的時間裡,她作為朝廷新任的鴻胪寺卿,奉命出使諸多國家,也搜集了很多海外情報。她見到了更多不同的風土人情,心情正是極好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