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罷,他往回走到馬匹旁邊,翻身上馬。馬蹄踱了幾步,這時中間的路障已經挪開,大路寬敞。
陸弘高喊道:“開路!出發!”一聲令下,車隊又緩緩前行。
陸小阙的馬車經過那些官府衙役旁邊的時候,她往外看了一下,又放下紗簾,阖眼不語。
車馬一路往江城方向去。日落的時候,恰巧到了江城,城中官員匆忙前來迎接,卻發現安察使的馬車裡,隻有一名女性下屬。安察使去哪裡了?江城官員頭都大了。
至于陸小阙一行人,則趁夜帶着族人和士兵,往陸儋部的方向去了。江城有人隐隐猜到了真相,但他們也沒有法子。南境官道不多,但對本地人而言,哪裡都是路,往山林裡一跑,一時半會兒沒人能攔得住。
七拐八拐,天色漸明,衆人從平山裡下來,前方豁然開朗。
“誰!”
“甯伯伯,是我!”
守水人擡頭,就着晨曦的微光,他看清了陸小阙的臉龐。
“陸首領?”
“甯伯伯,好久不見。您還好嗎?”
那老人連連點頭,說道:“這水渠一直用着!我給守着!”他知道陸首領出現在這裡,一定有他不該知道的大事。于是他沒有多問,直接給陸小阙引路下山,又道:“這一連兩個月,很少有陸儋部的人過來。”
陸小阙一聽就知道不對勁。現在是夏季,前面才收獲不久,現在正是夏耕播種的時候,不該派人時時關注着用水嗎?陸儋的族老這算發生了什麼,分身乏術?
一時之間,氣氛凝滞,衆人更加小心翼翼。甯伯送了陸小阙一段路,他就離開了。
到了陸儋部外圍,遠遠就見到有人在看守,來來回回,反複巡邏。隻是那些人的面孔都很陌生,細看其走路和佩刀的形制,很像官府的人。或許,就是官府之人。
陸小阙帶着手下,從另一條道悄然入内。此地懸崖陡峭,幸好不算太高,又有些許岩石便于攀爬。衆人将繩索系在懸崖邊上,陸小阙先行抓着繩索,踏着凸出的幾塊岩石,迅速地到了下方。接着,其餘手下也是兩股戰戰地看着,慢慢往下攀爬。
突然,一人腳下滑落,整個人像蕩秋千一樣搖晃。手掌一疼,他沒能抓緊繩索,霎時間,他從高處摔落。陸小阙連忙飛身去接,平安落地。
衆人均松了一口氣。接下來,大家的攀爬速度就快了很多。
到了懸崖底下,衆人沿着後山小路,迅速往陸儋内部去了。
“扣扣扣……”陸冰将醒未醒的時候,聽到窗邊的聲音,連忙起身下床。她赤腳跑到窗邊,一推開窗,就看到了一張讨人厭的臉。
“呦,陸弘,稀客啊!”
“去!開門!首領來了!”陸弘低聲說道。
陸冰瞅了他一眼,才看到了其他人的身影。她連忙回到屋内,披上衣服,穿了鞋子,趕去開了門。
“坐吧。”陸小阙反客為主,指着中間的桌椅坐下了。屋裡,幾人就坐,數人站外旁邊,還有人在門邊上守着。
剛落座,陸弘就說道:“部裡發生了什麼?怎麼不給我消息?”
陸冰道:“怎麼沒有?開頭覺得有些不對勁,我就寫信送北邊了。應該是沒到你們手裡。我知情的時候,送信更不方便了。你也不想想,我哪裡會跟你客客氣氣地說話?姑奶奶是那種人嗎?”
陸弘心道,服了,我的姐。
這邊,陸冰轉頭對着陸小阙道:“首領,其實不算大事,就是族裡有人參與了些不該參與的官府中事。我這才被他們出其不意束縛住了手腳。我也不想鬧出大事,就想着等豫城那邊答複了再說。”
陸小阙問道:“是祥瑞的事情嗎?”
陸冰點頭。
陸小阙歎息,祥瑞一事,哪朝哪代沒有?可偏偏他們碰上了一個腦子清醒,還年紀大了的皇帝。這事算不算要緊,說到底要看聖意啊。